玉春子的声音很年轻,显然和仝梧想象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他原本还以为闫景宸的师父,会是个七老八十模样的老头子呢。
“师父,您老人家出现的可真是时候。”闫景宸乐了,一收弱水剑,随手变出桌椅让仝梧坐。
昆仑镜:“......”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还不快出来。”昆仑镜的声音响起,仝梧觉得近在耳边。
“嘿!”玉春子笑,“你叫我出来我就出来?凭什么?我就不出来!”
昆仑镜:“......”
仝梧:“哈哈哈哈哈!”
“闭嘴!”昆仑镜怒喝,“敢在本君面前鬼鬼祟祟的放肆,活得不耐烦了!”
“没有啊,我活得好好的,还升仙了。”玉春子说。
“......”
仝梧无语地凑到闫景宸耳边轻声问:“所以我们是上来干什么的?”
闫景宸摇摇头,示意他喝茶,弱水剑摆在一侧,又乖又柔顺。
昆仑镜拼命想逼出玉春子,奈何玉春子有心无力,一缕神识只传送声音没有图像。
“乖徒弟。”及至后来,玉春子根本不理昆仑镜,而是对闫景宸说:“你把昆仑镜找齐了,为师当然是很高兴的,可是瞧着昆仑镜他不对劲啊!你找的到底是不是原装货?对了,徒弟媳妇在哪呢?过来我瞧瞧。”
“......”
仝梧显然不明白玉春子的思维跳跃节奏是怎样的,他原本以为玉春子对闫景宸说起昆仑镜,那是要继续一个很严肃很严肃的话题,谁知到还没等闫景宸回答,他就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来了,这到底是个什么鬼的节奏......
闫景宸推了一把仝梧,让他往冰壁的玉扳指前站,说:“快拜见师父。”
仝梧:“???”你要我对着一截玉扳指拜见,逗我呢?
玉春子却显得兴致很高,对着仝梧说:“对对,小朋友,快过来让师父仔细看看生的如何,啧......模样真不错,就是脸色白了点。闫景宸这小子给你添麻烦了吧?”
“师父好。”仝梧哭笑不得,他是僵尸,脸色白一点实属正常的好吧!不过听了玉春子的话,他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膝盖一弯就要给附着玉春子神识的玉扳指下跪,还没碰到地上,就感觉膝盖被一股气流轻轻往上一托,玉春子说:“别跪别跪,不讲究这些。”
“谢谢师父。”仝梧从善如流,又说:“闫景宸很好,是我给他添麻烦才对。”
“这孩子真会说话,真乖,我喜欢。”玉春子说。
仝梧和玉春子说话,闫景宸全程站在他身后淡淡笑着,不插嘴打扰,也没有摆出往日那般对师父大不敬的态度。
倒是昆仑镜,被这三人忽略了半天,愤愤不平。
“你们什么意思?居然无视本君!”
“咦?有吗?”玉春子惊讶道。
“是啊,有吗?”闫景宸补刀。
“噗......”仝梧笑喷。
昆仑镜气得发抖,放在桌子上的镜身轻颤,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仝梧转头去看了一眼,说:“好不容易才拼起来的,小心点别摔了,再摔可没人费尽心思把你找回来了。”
“......”
玉春子闻言哈哈大笑,赞叹仝梧这孩子有前途,和孽徒闫景宸甚是般配。
冷落够了昆仑镜,闫景宸坐下,弱水剑在手,随手挽了个剑花。
“昆仑镜......或许我该叫你昆仑君也不为过?”闫景宸冷冷瞥了眼靠在桌上周围金光环绕的昆仑镜,语气也是冷的。
昆仑镜:“是我。”
“你做这么多事情,目的是什么?”闫景宸懒得多绕弯子,单刀直入地问道。
“什么?”昆仑镜问:“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害小梧,夺去他的意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昆仑镜哼笑一声,说“你说我要夺去仝梧的意识,凭什么?”昆仑镜周身的金色再度飞出,仝梧浑身肌肉紧绷很是紧张,却只见方才攻击自己的那缕金色挑衅似的在面前绕了个弯,而后飞到闫景宸面前停住,形成一个淡金色的人的虚影站在他面前。
玉春子安静了,也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在偷听。
闫景宸长叹一口气说:“昆仑君,我拿不出证据,就当做是凭直觉好了。”
“直觉,呵呵......”
“我以昆仑派掌门的身份再问一次,为什么要伤害小梧?别再跟我打太极,对小梧不利的人,就算是我派根基的昆仑镜,我也是不会客气的。”说着,闫景宸自下而上一剑斜撩,没有霸道的剑气,只是精妙绝伦的剑法,朝昆仑镜虚影而去。
!!!
虚影侧身躲开弱水剑的攻击,语气变得愤恨,“闫景宸,你居然为了一只僵尸要伤我?你知不知道,弑神是重罪!”
“哦?弑神,你这样也算是神吗?”闫景宸冷笑。
“......我是昆仑镜!是昆仑山灵气的结晶!应天而生,得天帝御封昆仑君,不是神又是什么?难道像你身边的仝梧这样不伦不类地吗?”
昆仑镜口不择言,让闫景宸愤怒,也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当下暴跳而起,与昆仑镜的金色虚影斗在一起。
仝梧倒退一步,在战团之外,不想给闫景宸添乱。
金色和银白色缠绕在一起,闫景宸剑招精妙,剑气横扫,一时间原本还挺宽敞的冰洞内,顿时显得有些狭小起来。
仝梧看了一会儿,闫景宸毫无疑问地占了上风,可昆仑镜的表现却更为怪异。
闫景宸的实力毋庸置疑,可是昆仑镜......
仝梧前些天在昆仑经楼里阅读了不少关于昆仑镜的书籍,除了昆仑派祖师爷乾的传记里有提到过昆仑镜,其他奇闻异志仝梧也不曾放过,虽然各本古籍里对昆仑镜的描述各有不同,可无一例外,它们都有一个共识——昆仑镜是昆仑大山的山神,可穿越古今,法力高强实力非凡。
可是为什么现在,和闫景宸斗在一处的昆仑镜却显得很局促,像是有所保留,又像是力不从心。
如果说是有所保留,那他为什么要保留?
如果说力不从心,那又是为什么力不从心?
两个可能性都充满着疑问,仝梧在战团外皱着眉头苦思,没注意到一线蓝光从昆仑镜本体里飞出,钻进自己的眉心。
“额......”仝梧痛哼一声,感觉半身麻痹。
他突然跪倒在地,闫景宸顿时惊慌,“小梧!”他大吼,从战局里分神。
“我没事,别管我。”仝梧捂着半边脸,扶着冰墙起身。
闫景宸看了他一眼,虽然担心,但此刻制住昆仑镜才更重要。
仝梧站在冰墙边,一只眼睛死死瞪着两人,被手捂住的半边脸上,嘴角扯出一个阴险的笑。
到底昆仑镜是刚重聚回来的身体,这些日子又总费着心思想夺仝梧的身体,耗费了他不少精力,饶是方才保留了几分力气和闫景宸斗,此刻也有点后力不及继,一副施展不开的模样。
昆仑镜暗暗咬牙,打不过,不如先逃。
他深深地明白此刻自己的境遇,若是不逃,被闫景宸擒住后,定然短时间内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况且......况且他不愿被闫景宸抓住,换成是谁都可以,若是闫景宸亲自动手,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定会崩塌的。
昆仑镜躲开闫景宸,回头看了眼自己刚聚齐的本体,咬咬牙朝洞口冲去。
“闫景宸!”仝梧急叫,“他要跑了!”
“跑不掉,没事!”闫景宸收起剑,五指一收,眼看着那抹金色仿佛撞上了透明的墙,半点表情都没有。
“......闫景宸,你......”昆仑镜退回自己的本体边,没料到洞口会被封住。
闫景宸走向昆仑镜,穿过金色的虚影将他攥在手里,说:“昆仑君,我说过,你是我派根基,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我什么都不会做......可是你这样,叫我如何放心?”
“呵呵......”昆仑镜干笑。
“这几百年来,找回你花了我不少心思,可是我并不介意让你再碎一次,信不信这一次,我让你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闻言,昆仑镜又颤抖起来,身体巨震,比之前更为严重。
“你真的要杀我?”昆仑镜的语气不可置信。
“杀你还谈不上,弑神之罪我受不起,但是让你神识四散永无重聚之日,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居然如此待我。”
“什么?”闫景宸仿佛没听清似的,又问了一遍。
“......”
昆仑镜懒得再多言,金色虚影绕着本体流转起伏。
他不愿再多说,闫景宸也不逼他,反正逃不出这座冰洞,以后慢慢审便是。
将昆仑镜放回桌上,闫景宸替桌子周围加了一道结界后,将桌子连同昆仑镜一起隐去。
仝梧还捂着半边脸,坐在刚才闫景宸变出来的桌边。
闫景宸走上前去,扶着他的肩膀问:“怎么了小梧?”
仝梧:“......”
闫景宸凑近了仝梧,问:“怎么不说话?”
说时迟那时快,刚才还捂着半边脸的仝梧突然松开手,指甲迅速泛黑暴长,朝着闫景宸挥掌。
!!!
闫景宸迅速倒退,带着尸气的指甲在他鼻尖蹭过,一丝黑气隐没。
“仝梧!”闫景宸喝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仝梧冷笑一声,右手揉了揉指甲泛黑的左手,“闫景宸,你不仁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