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后,裴羽又问老板娘要了点黑啤,一杯下肚,唇齿都是麦芽焦香,心满意足得舔着牙齿。
季白尘依旧是小酌,一点也不放肆。
裴羽喝得有点急,又倒了第二杯,老实说这点度数实在醉不了人,但是刚听完季白尘说的,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得咀嚼着,心绪平静不下来。
季白尘知道以小丫头的聪明,自己说得那么明白了,她应该能想得透。
他太了解她,她嘴上从来不舍得放狠话,为的是不把路走绝,心里却能逼自己认清情势,趋利避害。
因为在过去的那几年里,她得先确保自己活下去,所以小心谨慎。
裴羽已经两大杯灌下去了,季白尘没拦着,就这么默默得看着她喝。
放下酒杯,裴羽的眼里已掺杂了几丝迷蒙,撑着头问季白尘:“季白尘,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季白尘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眉眼不经意得闪过一丝动容,喜欢她什么?
他自己也没想过,就是喜欢了,没什么道理,也没什么逻辑。
没等他开口,裴羽就抱着酒杯自顾自得喃喃着,“中午那个学弟说,喜欢我自由洒脱,什么坚韧不拔,又酷又飒之类的.......这说的是我么.......我怎么觉得我自己就是个垃圾废柴。”
“要是我不出头不摆架子,就有人欺负我,要是我出了头,又有人恨有人怨........”
“有时候我在想,要是当年我不和邹琴母女开战,装得傻一点,抽离一点,是不是结局会好一些,老裴会好一些,裴家现在会好一些。”
往日那对警惕而又疏离的眸子,此刻柔柔糯糯的有点可怜,有点伤神。
季白尘追过来的时候,没听到那个学弟是怎么表白的,这会儿听裴羽零散得拼凑着,才慢慢意识到,那个学弟的话放在裴羽心里反而是换了个味道。
她在人前傲,人人举目遥。
所有人只是抬抬头,看到了她的隐忍和洒脱,觉得酷觉得美,端着她上了神坛。
没人会体会她只想把自己缩起来的无奈。
“羽羽,”季白尘附上她的手,直视着她的双眼,眉眼都跟着郑重了起来,“是我不好,一直缠着你,却从来都没好好说过心里话。”
裴羽抬了眼皮,有点摸不着头脑,她是这个意思么?
季白尘这是要表白?诉衷肠?
“我想了想你的问题,为什么会喜欢你,可能是中了你的毒,喜欢你哪些点我不知道,只知道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入了骨,戒不掉了。”季白尘望着她,说得有些慢,眼神柔的出奇,他的嘴唇开开合合,每一个字都清楚得落在裴羽耳朵里,后坐力却强,渐渐得像一张网一样罩住她冰冷的心。
裴羽把冰凉的酒杯贴近自己的脸颊,反复思考着他的话。
季白尘这是在告诉自己,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
“羽羽,我想说的更直接点,”季白尘凑得近了些。
裴羽有点迷糊得嗯了声,也感兴趣得凑近听。
“见到你第一次,我想的就是把你娶回家,扔床上......”
“所以你说的没错,我是败类。”
季白尘一口气说完,两人位的桌子不大,两人凑得近,他吐出的气息还萦绕在裴羽的鼻息,混着麦芽香和刚才那两句话交织缠绕在一起差点把裴羽吓到差点灵魂出窍。
“你........”裴羽无语了。
她错了,这家伙一点都没好好诉衷肠的态度。
裴羽把后头的话自己吞了,你不是败类,你是禽兽,我当年才几岁啊.......
季白尘完全读得懂她眸子里的不满和咒骂,靠着椅背抱着手径自解释,“就因为你当年还小,所以我想着还是算了,就顺着毛养了这些年,过几年你敢逃试试,都是要还的。”
裴羽喝了点酒,身子有些软,听完他的话,勉强支起身子,有些怒意得瞪着他,“所以总结就是.......你馋我的身子?”
季白尘毫不犹豫得点了点头,一点不带避讳的。
“靠.......”裴羽有点头晕,靠着沙发背缓缓,过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反问着,“敢情你是看我长得好看......就因为我长得好看?”
大有一副我到今天才看穿你的用心。
季白尘笑了,倒了杯柠檬水递给她,挑了挑眉,回得认真,“长得好看不是优点么?”
裴羽的一个艹就在嘴边,愣是控制住了没脱口而出。
她冷冷得望着季白尘,行,你狠。
季白尘尤嫌不够,顺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语气有些无赖,“你以为自己很招人喜欢么,脾气差,性子冷,捂不热也不领情,心狠还不聪明。”
“.......”
裴羽现在气得有些上头了,刚才还晕晕乎乎得被他哄得有点云里雾里,这会儿酒意全醒了,她抿着唇,眼神像要吃人。
敢情在他眼里,自己一点优点都没有,全是缺点。
唯一的优点是......长得不错。
她冷哼了一声,偏过头骂了句渣男。
见小丫头稍稍恢复了点战斗力,季白尘才住了嘴。
“既然我浑身都是缺点,那你该找别的听话点的美女,招惹我干嘛。”裴羽不高兴了,往日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小脸上此刻怒意满满。
季白尘摊手,“谁叫我贱。”
裴羽自鼻腔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不是某人说不喜欢我,让我去找找别人,我去找了,发觉没有比你好的美色,换谁我都提不起兴趣。”季白尘的桃花眼微勾,语气却稀疏平常得就好像裴羽问的是青菜萝卜哪个贵。
“........”裴羽觉得自己气得要升天了。
季白尘嘴贱她不是今天才知道,但是没有最贱,只有更贱,她今天是彻底见识到了。
她抱着手,望着窗外,说不上生气,就是有点怄,但奇怪的是刚才自己莫名其妙惆怅的那些小情绪就烟消云散了。
看她差不多恢复了,季白尘才开口,“馋你身子比自由洒脱,又美又酷听着能接受是么?”
裴羽猛得回头望着他,张了张嘴,愣是没吐出一个字。
她想说,能。
转而又被自己吓到。
为什么中午那位小哥讲的自己听着这么讽刺,而季白尘刚才那些荤话听着这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