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情急之下冲动一路追过来,季白尘依旧冷静警觉,吩咐陈铎把沿途的监控立刻清理抹去,回去走的路线也都巧妙得避开了监控,带着裴羽到他休息的区域。
这一路上陈铎都担心自家少爷日夜奔波吃不消,路上还发了一次病,问了不下五遍,要不要换他背着裴羽,季白尘都充耳不闻,直到把裴羽放到自己的床上,才舒了口气。
他怎么可能把她交给别人,谁都不可以,哪怕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陈铎带着人退了出去,房间里只有季白尘和裴羽。
裴羽睡着了,小脸还是有些受到惊吓的憔悴,季白尘就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眉心。
大概是感受到掌心的温度,裴羽的睫毛扑闪了下,睁开了眼。
眼前的男人衬衫扣子也开了,发型也乱了,额角上都是汗。
可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他那张天赐的艺术品般的脸。
看到这张脸,她原本翻腾在心头的恐惧就被瞬间抚平了。
裴羽艰难得想坐起来,季白尘立马拿了个靠枕放在她的身后,神情一丝不苟。
裴羽抬了抬右手,想碰他的脸,他读懂了,把脸凑过去。
摸到他有些冷的脸颊,裴羽抽了抽嘴角,看来自己真的把他吓坏了。
“好多了。”
虽然声音还是不那么自然,但裴羽想安他的心。
季白尘依旧一言不发,递了杯热水送到她手心,又拿出准备好的安神药,示意她服下。
裴羽乖乖照做,热水顺着喉咙往下流淌,她才觉得浑身的冷意渐渐消散。
随后两人就这么无声得对望着,季白尘平时总能主动找话题开口,但这会儿他心乱如麻,一句话都说不出。
安慰的,调情的,活跃气氛的,什么词都没了。
就想这么目不转睛得盯着她,深怕她皱个眉就会有什么不舒服。
裴羽的心绪慢慢平息下来,脸上也逐渐有了血色,不那么恐怖了。
季白尘的及时出现真的救了她,按着以往,她大概不会这么快恢复过来,总也要睡上一日,偶尔还会烧心和呕吐。
可这会儿却一点都没这些副作用,她很平静。
她的手慢慢覆上他的眉头,想要抚平他皱着的眉心,季白尘将她的手贴着自己脸。
“吓坏了?”裴羽有点不好意思,咬着唇试探着问。
季白尘的眼神还是有些劫后余生的惊慌,没有回答,一使劲把她带到自己怀里,让她听自己的心跳,哑着嗓子开口,“差点当场去世。”
裴羽撇了撇嘴,“有这么严重吗?”
季白尘叹了口气,“把那个吗字去了。”
“羽羽,我后悔了,我应该跟着你过来,说好的把你带在身边,一刻都不离开你的。”
裴羽钻出他的怀抱,傲娇着,“靠,我根本没这么弱,今天就是个意外,我只是......只是没准备好。”
她原本想说,自己就差这个弱点还没完全克服。
这些年,她也是有努力的,现在她能去电影院,也能去普通灯光灰暗的地方,也能随时找肯特医生面诊。
只是今天这个走廊,实在太像记忆中的,自己一点没有防备,就这么再次陷了下去。
“我很努力的好不好,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克服了,你能不能多给点信心。”裴羽伸手将食指和拇指捏了起来比划着,表情分外认真较劲。
季白尘只能向她投降,牵过她的手,眉眼温柔悱恻,语气连哄带骗,“好,我知道你能克服的,只是我想跟着,我不要脸。”
“我说认真的,”裴羽推了推他,这家伙怎么就不能好好听她说话了。
季白尘态度恳切,“我也是认真的。”
“我下午还有开会,得回宾馆房间了。”说完裴羽就跳下床,却被某人继续按回床上。
“休息。”
裴羽急了,“我真的没事。”
季白尘:“把你房里的东西都挪过来了,今天开始跟我住。”
“哈?”裴羽瞪大了眼,看着他屋里自己的行李箱,包,还有摊在桌上的画册笔记本,都原封不动得在这里还原了,支支吾吾得说着,“那......那安妮她们不会怀疑的么?”
说完环顾四周,觉得有点不真实。
“等下,你这又是住在哪里?”裴羽透过窗外的景色判断着这个房间的位置,彻底浑了。
这个位置看到的景色绝对不是宾馆窗户的位置,也不是林遐他们住的方向.......
这到底是哪儿啊......
季白尘看她还是虚弱,端了个小餐桌过来,上边有小份的水果和各色小甜品,都是裴羽爱吃的。
“离你的房间不远,只是这层不对外开放,朝向也做了特别设计。”
裴羽打量着屋内考究的设计,有点懵圈,脱口而出,“所以你是在林遐的古堡里自己做了改建?”
随后听到自己说出林遐两个字,顿时有点尴尬。
刚才还在嘲笑林遐,现在自己也嘴巴秃噜了。
季白尘听到林遐两个字一点也不奇怪,径自起身倒了杯威士忌,他都差点被小丫头吓死,还哪里管得上林遐,从不在白天喝烈酒的他这会儿急需一点辛辣下肚平息。
“是他的古堡,也是我的。”
就在裴羽纠结自己多嘴的时候,头顶传来季白尘平静的声音。
他说得平静,可这每一个字落在裴羽耳朵里都太过震撼了。
刚才季白尘说,这古堡也是......他的?
我去,这两个人是有多.......恐怖。
裴羽莫名得觉得,季白尘和林遐搞不好就是认识的,她没问,不想在今天受了惊吓后再给自己施加压力。
人是不禁吓的。
“简单来说,这古堡的主人原有四个,只是另外两位都去世了,而且没有继人,按照最初拟定的合约,剩下的就是我和他平分。”季白尘晃着杯中淡黄的液体,尽量简明扼要得向裴羽解释了一番。
裴羽很顺从内心得翻了个白眼。
然并卵。
这么解释,等于没解释。
她没有更明白。
季白尘倒是很乐意看着小丫头纠结的小表情,在触及她猜不透的领域,她的表情总是生动得可爱。
他原本不是个爱炫耀的人,只是大概是那位领主在裴羽心里的位置有点被摆得太高,而自己之前一直不曾和她透露半分。
他不介意从现在开始一点点抽丝剥茧得在小丫头心里树立自己的地位和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