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从来没觉得化妆是这么累的一件事，她原本想着稍稍打个底叠几层眼影差不多得了，可当杰尼把他的助理团都叫进来的时候她才觉得大事不妙。
她能耐得下性子画稿子几个小时都不动弹，可真被这么多人伺候着化妆，美甲这么一顿折腾，才坐着半个小时就浑身酸疼。
杰尼的团队效率十足，每个助理都各司其职，五六个人围绕在裴羽身侧，都不会出现任何手忙脚乱的瞬间，反而更显条理。
真的开启工作模式，杰尼原本嬉闹的脸上认真专注得不行，眉头就一直没松过，惹的裴羽几度以为自己的脸是有多难画。
折腾了足足两个小时，裴羽终于在助理的帮助下换好了礼服，她从镜子里与陌生的自己对视着，有点莫明不习惯，轻咳了声，迅速挪开视线。
杰尼的助理帮着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却晃开了，只顾着目不转睛得盯着裴羽，一个劲得拍手，“Ohmygod，女王殿下，我彻底折服了，这是我这种凡人能见到的美貌么？”
裴羽朝墙上的钟瞄了眼，对杰尼的尬夸毫不放在心上，“季总的礼服选了么？”
说罢，提着裙摆就往外头走，被杰尼拦住，“哎哎哎，女王，您的鞋还没选呢。”
裴羽面上一沉，气势更盛，杰尼不自觉得收回手，反而抽了自己一嘴巴，他有几个胆子去拦女王。
女王说啥就是啥吧，反正他算是看出来了，在季氏，季总说了不算，女王说了才算。
裴羽提着裙摆打开休息室的门，季白尘还在伏案工作，听到响动牵动眼角，浅浅一瞥，疲惫的眸底跃然而上的欣喜，但这股子雀跃转瞬即逝，伴之而来的是警惕。
“Vivi把衣服送过来了么？哪一套？”
裴羽四处张望着，没瞧见送过的礼服，拧着眉，从桌上抄起手机准备联系Vivi。
季白尘从老板椅起身，性感的喉结微微一翻，走到她面前，抢下手机，一对桃花眼深深凝视着她，低低哑的声音传来，“送来了。”
“那就好，”裴羽松了口气。
本职工作可不能丢，女伴归女伴，她的主业还是季总的造型总设计师。
季总的礼服没挑，自己却装扮上了，她还真觉得有点不习惯。
裴羽顺着季白尘的视线，望向更衣室里灯光下头熨烫得一丝不苟的黑色暗纹绒面西装，顿时顾虑全无，这一套和自己今天这身堪称完美配搭。
没什么好操心的了，裴羽提起裙摆准备回去挑选鞋子，一点也没注意到面前男人炙热滚烫的目光。
“羽羽。”季白尘拉住了她的手，裴羽不解得抬头看他。
“现在领证去好么？”
裴羽觉得自己幻听了，再对上季白尘认真的眉眼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什么神经......”
“说真的。”
“虽然晚了，但我可以现在让他们赶过来。”
季白尘说得毫不犹疑，就跟民政局是他开的一般。
裴羽眨巴着眼睛，最终忍住了一巴掌想呼上去的冲动。
这还真是他认识的季白尘能说出的话。
冲动到没朋友。
“快换衣服，我的鞋还没选呢，”裴羽把他往更衣室推，不准备回应他的胡言乱语。
可季白尘却傻傻望着她，怎么都看不够的样子。
裴羽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垂眸扫了眼自己的礼服，“怎么了？这造型很奇怪？”
“好看到不想让你出门，你说呢？”
季白尘的声音有些发颤，眸子里映着的只有眼前的美人，美人一席红裙，翩然而来，五官精致得刻在一张巴掌小脸之上，巧妙得互相映衬着。
杰尼真的不愧是百变圣手，他的底妆清透无暇，完完全全的跟肌肤融合，现在的裴羽整张小脸就跟喝饱了般水润。
原本以为若是衬那身红裙，大概会搭偏浓艳的眼妆，但杰尼却有自己独到的理解，一手轻复古操作把裴羽原本的清冷淡漠描绘得更加深刻。
季白尘之前为了气裴羽特地找过不少女星名媛做女伴，无一不是浓妆艳抹，妆前妆后判若两人，完全失了灵魂。
但今天看到他家小丫头这么一装扮，他才真的知道自己魂丢在哪儿。
什么叫真正的女王范，什么叫真正的冷艳无双，都明明白白在裴羽今天这身装扮上展露无疑。
腰如束素，不盈一握，身姿翩然盈盈，从颈到锁骨的线条流畅柔和，黑发垂顺得悬在两边，就跟有灵魂似的轻轻摆动。
眼影在眼尾坠了点绯红，连带着眼线都是用的暗酒红加上深咖晕染，更显飒气妩媚。
她的美朦胧深邃，不甜不腻，反而透着令人肃然起敬的仰望感，特别是刚才裴羽提着裙摆一下子出现在办公室中央，若星汉迢迢，璀璨不可方物。
杰尼倚着门框双眼放光，这是他第一次明明累到想立刻回自己的床上倒头就睡，但现在却跟浑身打了鸡血似的就想绕在裴羽身边打转。
他心目中的女王，不是素雅恬静，端庄温婉，其实还有另一个模样。
暗黑的外表下藏着柔软细腻的内心，如同夜空中最亮的启明星，一下子拨开了混沌。
裴羽大概就是这样的存在。
“选鞋子吧。”
裴羽觉得季白尘和杰尼的反应都有点神经质，匆匆留下一句后溜回休息室继续未完成的选鞋难题。
杰尼的助理小姑娘们已经挑选了适配礼服的鞋子一字排开，大多都是十厘米以上的恨天高。
裴羽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摸着下巴，脑中一双双得否决着。
细高跟恨天高，堪称她的天敌。
助理小姑娘拎着两双金光闪闪缀满珠宝的过来，笑盈盈得跟她推荐着，“裴总监，这两双都是最新款，还是限量版，超级难订的，上面的宝石还是.......”
“猫眼石，我知道。”裴羽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发愁。
“对对对，裴总监原本就是行家。”小助理赶紧应和着。
杰尼见裴羽一脸愁容，跟在一边安慰着，“女王，平时不太穿高跟鞋吧，其实晚宴需要走路的时间不多，您不用担心。”
“这几双都很衬礼服，您随意选。”
裴羽挑得眼花，索性就蹲下来，仔仔细细得做着删除。
最终宣告没有一双让她心动的，她承认那些缀着的珠宝都切割完美，绚烂夺目，但都不是她的爱，正在绝望之际瞥见了散在角落的那一双，看似毫不起眼，却十分有个性。
“就它吧。”
裴羽指着安静躺在角落的那双鞋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