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灰色的迈马赫朝着晏城东郊飞速驶去。
裴羽歪倒在后座,被药物折腾得精疲力竭的小脸上毫无血色,甚至是有些麻木呆衬,乍看之下已经失去意识昏睡过去,可修晔还是特意吩咐了手下严加看管,防止她途中耍什么花样。
她被捆住了手脚,蒙上了双眼,旁边还有一左一右两个壮汉看管着,完全是插翅难飞。
不知道弯弯绕绕开了多久,之后不再有红绿灯的阻碍,一路畅通,十分平稳。
虽然手脚都被束缚住了,视线也是全黑的状态,但裴羽的听觉敏锐,能分辨细微的声响。
身旁的大汉们训练有素一声不吭,可大约是前排的司机和副驾驶的人耐不住这段冗长的行程,稀稀疏疏的小杂音一直不断,还没安静几分钟,两人又聊上了。
“这丫头长得真够水灵的,我刚近距离一看,小脸长得那叫一个媚,还有那腰,就这么点细,皮肤还嫩得不行,啧啧啧,真是要命了,看得我差点忘了主人交代的事。”
“该不会是个十八线小明星吧?”
“我看不像,小明星哪需要主人动用这么多人,我猜就是和关在别墅的那些人差不多,肯定是哪家的富二代小姐。”
前面的议论声顿了几秒,先开口的男人透过后视镜仔细观察着裴羽,淫邪的眸光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憋着坏,“Lex,我有个主意。”
“说说看。”
“主人现在回公司了,要不一会儿我们俩让这个小美人伺候我们。”
“这.......这不好吧,万一主人回来怪罪?”
说话的人正在开车,听到Lex这个提议,难免有些心动,踩油门的力道都大了些,车子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Lex似乎很满意男人的下意识反应,看来他是心动了。
“这件事也就你知我知,Jason和Nate都是我的人,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出事你可得担着.......”
......
前排的两个人越说越离谱,用词也更加不堪入耳。
裴羽都听得明明白白,忍着想要撕烂这两张嘴的冲动,努力驱散脑中的怒火。
可她不能有一点微动作,毕竟一左一右两尊大佛看着,只能在心里细细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拖延到修晔过来。
毕竟她自投罗网的重点是要掌握修晔囚禁虐待的罪证,同时也挖出他和荀姨的关系。
一想到晚上季白尘那张无情的淡漠脸,以及对自己的态度,裴羽就气得胃疼。
平日里她总觉得季白尘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有一点点小心思都能被他轻易捏在掌心里。
偏偏今晚怎么就那么没默契,竟然不明白她的用心。
她有那么闲得无聊自投罗网么,还不是为了他。
李秘书一跟她分析晏城的局势,她就明白了现在季白尘的处境,也是在李秘书的慢慢描述里她才隐约回忆起小时候在哪里见过修晔。
刚回忆起那个画面,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后来在休息室看到季白尘和修晔对峙的时候,修晔自爆出和荀姨似乎认识,裴羽才确定了自己的记忆没有偏差。
没错,她真的见过修晔,更确切地说,那次她见到的不仅是修晔还有荀姨。
荀姨满脸忧伤,追在他后头声泪俱下,两人激烈得争执着。
那时候的修晔差不多也就是个少年的模样,还看不出现在的变态嘴脸
裴羽自然是不认识修晔的,但她认识荀姨,不可能看错。
可偏当时她离得远,听不太真切,只是看到修晔一脸的厌恶以及荀姨不依不饶的哀求觉得有些迷糊,后来冷阮买了吃的过来,两人就说说笑笑走远了,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等车子停稳,裴羽还在心底里暗自骂着季白尘出气。
两个大汗架着裴羽出去,一下子从憋闷的车里出来,裴羽觉得神清气爽,外头的空气微凉湿润,混着栀子花和泥土的芬芳分外好闻。
也不知被架着走了多远,裴羽只能循着大致的感觉分辨两人是带着她进了屋子,起先还有点光亮,但慢慢的亮度愈发减弱,幽暗阴冷的气息瞬间袭来。
他们没有转弯,走在一条绵延悠长的走廊,走廊里逼仄阴森,密不透风,空气也变得稀薄。
渐渐地,视线开始有些开阔起来,只余下白炽灯的亮光逼近。
又走了一段之后,却是完全换了副光景,血腥味逐渐浓重起来,由远及近的还有含糊不清如厉鬼般的嘶吼和哀嚎,断断续续的,教人心里发怵。
光是用耳朵和鼻子极力探索着周围环境的裴羽,被血腥味和哀嚎声一下下地刺激着大脑中枢,太阳穴突突跳着,企图撬动着她最深层次的恐惧。
她无法抑制地想到黑狱的那条走廊,额角开始渗出汗水,身子也不受控制得轻微颤抖。
两位大汉发现了她的异样,左边这个淡淡开口,“有些清醒了,需不需要补点药量?”
右边的沉吟了几秒,“还是算了,这药是新品种,还没在活人身上试过,弄不好剂量大了,这丫头吃不消挂了,主人问责起来.......”
两人达成了共识,反正就算是裴羽醒了,也逃不出这座别墅。
但凡走进这里的人,就没能活着离开的。
都是主人看中的猎物,主人自会好好对待。
途径一间间牢房,有的是昏暗潮湿的水牢,而有的是窗明几净的客房,还有的阴森漆黑压根看不到里头......各色各样的囚禁室应有尽有,幸好是被蒙住了双眼,裴羽看不到身边经过的是怎样的幽冥地府。
两个大汉将裴羽押进一个房间,随后把她粗鲁地扔在床上。
大汉们帮她松了绑,同时摘下了眼罩,随后走出了房间锁上了门。
裴羽这才缓缓睁开眼,他们已经知道她醒了,那些人都毫不在意,她也就无需掩藏。
她坐在床沿边,一身黑的休闲男装和这满屋子的白极其不相衬,手指触到了蓬松软糯的床单被子。
屋子里的灯光太刺眼,她花了点时间慢慢适应,等到一切周围的事物都明朗起来,她才开始尝试环顾四周。
这是个四面全部都由玻璃环绕的正方形屋子,玻璃的外围都被高亮度的白炽灯包围,她抬手遮着眼帘,眼前全是光晕。
所有的灯光都打在她的身上,这种感觉就如同被关在玻璃盒子里的活物标本。
房间里只有一张柔软的床,而床上地上全是散落的羽毛,只要她稍稍一挪动抬手,羽毛就会随之飘散。
那灯光打在脸上似乎要将她灼伤,逼得她只能垂着头闭上眼睛。
可哪怕是闭上双眼,炽烈的热源交织袭来都能让她汗流浃背。
她的长发尽数垂在耳畔,替她稍稍遮挡了一些光源。
冷静了几分钟,她将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抱着头,慢慢找到了舒服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