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房顶的灯光“啪”的一声被再度打开,打开后却不是刺眼照射,仅仅只是普通的照明光亮。
长时间出于黑暗中视线不习惯突如其来的亮度,裴羽的头往双臂间钻了钻。
“哒,哒.......”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朝她缓缓靠近,可只是走了三步就停在原地不再往前,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在视线还模糊不清的适应期,裴羽只能靠耳朵和鼻子分辨周遭的细微动向。
来人身上的香味和外头的栀子香如出一辙,且每一步都轻缓适中,不紧不慢。
这个调调的,也就是修晔了。
在意识到来的不是季白尘,裴羽的身躯微微颤抖,将自己蜷缩得更紧。
修晔打开灯后,先看到了地上的男人,脚步停在门口,清秀的眉眼添了怒。
他没立刻发火,先是耐着性子打量了一圈整个房间,随后才将视线转到裴羽身上。
地上散落着外套和鞋子,哪怕是缩在那里都能看得出裴羽已经是被逼到穷途末路。
她的手臂和背上都添了几道伤,血痕的深浅不一,看力道像是被强后拉拽划伤的。
床脚有血痕,可能是裴羽的,也可能是趴在地上的Lex。
屋内刚才发生的情形修晔几乎可以想象出来。
可他有疑惑,这丫头怎么逃过的?
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被用了药的瘦弱女孩拼命,怎么想也很难达到现在这一幕画面。
这丫头真能藏,修晔心中已有了判断。
室内死寂还在蔓延,最先发声的是站在修晔背后的Evan。
他突然跪了下来,“主人,我不知情,是Lex他.......他.......他自作主张的。”
Evan被修晔的神情吓到双腿都软了,他不知道Lex的行为算不算触了主人逆鳞,但想着迟早会查到他头上的,还不如提前撇清。
每当修晔沉默思考的时候,就意味着接下来会酝酿出更残酷的刑罚,至于是对着谁,可就不好说了,只能看他当时的心情。
“是么?”修晔转身,对着Evan笑得温和。
Evan不敢抬眼,“是......是的。”
“真是难为你了,”修晔抱着手,玩味得勾了勾唇,“景。”
黑衣男人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Evan吓得滚到一边,神情已经凝滞了。
修晔扶了扶额角,从西装内袋掏出手帕,遮着口鼻,忍着恶心,摆了摆手,“把他们带下去。”
“顺便让人抬一张新的床进来。”
景只是点了点头,朝裴羽的方向瞟了一眼。
修晔才想起来,啧,忘了这位祖宗,“给她拿套干净的衣服。”
景立马转身示意守在外头的手下。
屋内涌进几个黑衣人,手脚麻利得抬起Lex,架着Evan往外走。
“主人,我.......我.......我不知情啊,我.......”
Evan的眼神中只剩下哀求,因为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修晔的涵养都在他的笑里,那笑却极为瘆人,只是被白色的帕子掩了起来尚且看不清,可眸子里嗜血的本性暴露无遗。
“不听话的,留着做什么?”
“我的小柠檬已经饿了两天了”
“把他们送过去,让它开心开心。”
他的唇轻轻开合,语调又柔又酥,说的话却恐怖至极。
Evan听到这里,整个人就瘫了下去。
小柠檬是一只还未完全驯化的白狮,这就意味着......
景和他的手下动作迅猛,听命后拖着Lex和Evan越走越远。
走廊里充斥着Evan的哀嚎,却也只是湮没在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之间,最终融为一体。
紧接着,又有黑衣人涌了进来,迅速抬走了床换上新的,收拾了地上残留的血迹,又给裴羽送来了白色的衣服。
黑衣人欲上前拍裴羽,却被修晔制止了,“让她自己穿。”
黑衣人将衣服放在地上就退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裴羽和修晔,修晔绅士得转过身,“把衣服穿上,我不说第二遍。”
裴羽没有驳斥,乖乖得将衣服套上。
修晔听到背后的响动,满意得扬了扬唇。
这么有意思的宠物,真适合养在这房里日日欣赏。
只可惜,还需要些日子驯化。
没关系,来日方长,等今夜处理了季白尘,有的是时间慢慢玩她。
修晔转过身,黑衣人送来一把白色椅子,和房内的一切十分相衬。
他坐下来后,朝裴羽扬着下巴,“坐到床上去。”
裴羽就跟个提线木偶似的,乖巧得坐到床边。
她的眼神空洞缥缈,和那张冷淡的小脸相得益彰,修晔忍不住抱着手好好欣赏眼前的画面。
真妙啊,就是可惜脖子上挂了点彩,坏了他的兴致。
景办完了事,守在门边听命,修晔动了动手指,景听话得俯下身。
“今天暂且不要让他们死了。”
“明天继续。”
“带上门,别吓着我的客人。”
关上门后,房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裴羽就如同纯白牢笼里的稀有白琵鹭,冷漠却机警,看着静默无声,实则在蛰伏着等待逃脱的机遇。
修晔不想放过她,而是准备进一步摧毁她的意识。
“抬头看我。”
“羽羽,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修晔的声音带着蛊惑,又像某种牵引,虽不致命,却让人无法抗拒。
裴羽慢慢抬头,眼底没有光,哪怕是在浑然白色的纯净世界,都能透出格格不入的黯淡。
修晔很不满意,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太心甘情愿。”
“是想听白尘这么叫么?”
裴羽就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一般面无表情,定定得注视着他。
“可惜了,他只能在奈何桥叫你了。”修晔左手抵着额头,右手从西服内袋掏出手机,将手机正对着裴羽。
出现在裴羽眼前的正好是一辆已经被摔得粉身碎骨的车,车牌却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那是季白尘今晚坐的车。
“现在播报一则紧急新闻,就在晚上十一点半,季氏总裁季白尘的座驾在K2国道因超速轮胎打滑失控跌落山底,目前警方已经派出所有警力下山搜救。
“火势依旧很大,救援人员正在全力扑救......”
“记者赶到的时候,警方在山底找到了出事车辆的残骸,车体摔得支离破碎,现场负责人郑警官在采访中透露无人生还......”
裴羽此刻的表情是修晔今晚最享受的盛宴。
哪怕刚才还装得煞有其事,现在却已经是掩藏不住得陷入怀疑和恐惧。
修晔要的从来就是季白尘死,而裴羽不过是他意外所得。
这么死,还真便宜了季白尘。
他笑得愈发灿烂,白尘,你还是这么天真,看样子是你得意太久了,已经忘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我要的从来就不是城南那块地,也不是季氏......
我要的是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