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频播放到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荀瑛已经彻底慌了神,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诧异,她从包里抽出一片湿巾,轻轻擦拭着嘴角努力掩饰着恐惧。
那些话都是在极其隐秘的私人会所发生的,怎么可能会有录音.......
她顾不上许多,没等自己调整好心态,立马站起来准备先解释几句稳住场面,可随之而来播放的音频却更震撼。
“晔儿.......”
“你别叫我,也别再来找我了,有什么话你跟我爸去说。”
“晔儿,你等等.......妈妈只是想来看看你,你.......过得好不好?妈妈很想你!”
荀瑛的声音极其柔和卑微,可男孩听着她的话后却愈发生气。
没有哪一段音频比这一段更能击溃她。
她跌坐在椅子上,无力得摇着头,眼角的泪翻涌而出。
有什么比自己的儿子就在眼前却始终无法相认更残忍的事。
她到底还要忍多久.......
“妈妈?我有妈妈,你算什么东西。”
“你不过就是我爸玩腻的女人,别以为拿着什么DNA鉴定书就能来骗我......”
“你以为现在嫁给季若陵就了不起了,季家未来也就是我们修家的手下败将。”
“呵,也对,我爸不可能娶你,你也就只能在我这里下手.......”
“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你不配。”
“所以不要再来找我......”
男孩的声音稚嫩却透着阴狠,显然男孩的年纪还很小,都没到变声期,可从二人的对话中不难辨别出是哪位说的。
修晔双手撑着桌面,垂着头大口地呼吸,他的双臂不住颤抖,眼神空洞,失去焦距,像被关在一个真空环境中自生自灭。
脑中那些他努力想要删掉的声音,那本就是他心底不可触碰的耻辱,现在却被当众放了出来。
耻辱,沉甸甸的耻辱感漫过心头,让他窒息。
修晔耳边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他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气力都在溃散,努力耗尽最后一丝瞪向季白尘,但涌入眼底的只有季白尘面无表情的脸。
哪怕是这一刻,季白尘都冷静如斯,嵌在那个座位里,跟登基上位一般势如破竹,他甚至都没看过来,偏过头瞧着裴羽,两人用视线旁若无人得秀着恩爱。
他不能输,他怎么能输给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弃子。
修晔正了正衣领,重新振作起来,“我不知道这些录音是哪里来的,合不合法?不过这种东西要是有心人想加工合成,其实一点也不难。”
修晔说完,整个人都沉了下来。
这段对话确实存在,可那又如何,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声音都是能合成的,以季白尘的地位身份,这种东西不难弄到。
季白尘知道修晔和荀瑛不会乖乖认罪,他向李秘书点了点头。
会议室的大门再度被打开,这次被陈铎押着进来的竟然是邹琴。
邹琴光着脚,发型也都散乱了,眼神躲闪,根本不敢抬头。
陈铎在她耳边低语着,“该你开口了。”
邹琴这才慌慌张张地朝季白尘和裴羽的方向瞟了一眼,早就没了往日的嚣张,眼底只有畏惧。
“刚才放的音频是你的U盘里保存的,那就你来说说吧,邹总。”
季白尘揉了揉太阳穴懒懒得开口,一点没逼迫的意思。
可邹琴却吓得捂着头,一个劲得哆嗦,“是我......是我在修家的会所放的录音器,目的......目的是为了搜集每个世家一些肮脏的秘密好将来为我所用,那时候.......修家的三少和我经常约在会所,所以我能自由出入........”
“修晔是荀瑛亲生的,这我可以证明!”
“修家三少喝醉后亲口对我说的,音频里有!”
邹琴为了给自己减轻罪行,这个时候什么都肯说。
音频再度被放出来。
这回是修晔父亲的声音,“能成为我的女人,那是你的福气,多少人求之不得。”
“告诉你个秘密,荀家那个,当时对我有求必应,我就随口一说,她都愿意为了我去季家卧底........”
“哈哈哈哈,愚不可及.......一个女人能顶个屁用,我信她个鬼,无非就是想快点打发她有多远滚多远。”
“不过你还别说,一开始知道她给我生了个儿子,我还准备送他们母子上西天的。”
“没想到季若陵真的娶了她。”
“这女人就是下贱,说是为了我,指不定是看到季若陵接下来能拿到季家掌控权,巴巴得爬他的床去了.......”
“结果她嫁过去后,竟然私底下还真来找我给我递季家的消息。”
“所以我留下了修晔,有修晔在,这女人还不得更加死心塌地帮我。”
.......
修家三少说的时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旁边还伴随着邹琴陪着调侃的声音,一声声刺激着荀瑛的耳膜。
她眼里的修裕是那么得翩翩君子,虽然她也见识过他翻脸无情的样子,可对着自己,他从来都是多情温柔,矜贵高雅,绝对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她从没想过,在背后他是这么评价自己的。
“刚才这位修晔少爷说,亲生的又如何,和他接手季家没半点关系,那都是过去的恩怨了。”季白尘若有似无得嘲讽了一句。
邹琴立马授意,她指着荀瑛,仓皇得抢着开口,“当然有关系,季家当年从鼎盛到衰败,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靠荀瑛透消息给修家的,这才让季家原本在地产界稳坐钓鱼台的几个项目都接二连三黄了。”
“所以修家接手季家,能存什么好心,当年修家为什么会举家迁到国外,主要就是蔚老爷子和季老爷子帮的忙,现在修家说是落叶归根,怎么可能不伺机报复,蔚老爷子那里动不得,而且还能利用着,拿季家先开刀不是正好么?”
邹琴本就纵横商场和几家世家公子哥之间这么多年,论巧舌如簧绝对算是一流,这会儿为了保命,可以说是把自己能总结的都吐了个干净。
她知道,季白尘不方便说的,自然是要借她的口告诉在座的所有股东,当然也包括沈寒声,齐晏和蔚子漠。
“邹总挺会分析的,可算下来我一个和季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比他这个修家的继承人,应该也是比不过。”季白尘敛了眉眼,将双手交叠着抵在眉心,佯装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