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水到渠成
奥文怎么想的，奥恩不知道。
知道了，最多也只是戛然一笑，然后便不放在心上。
人的目标是根据高度，从而发生改变。
曾经的奥恩想要成为一名炼宝师，因为他认为炼宝师很神奇。
明明就是一些金属，但却可以和血肉之躯融合，甚至迸发出不合乎常理的伟力。
所以当时奥恩的目标是奥祖老爷子。
因为他是自己能接触的最强的高级铁匠，在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里面，奥祖最有可能让自己成为炼宝师。
至于奥山，还有奥文奥武两兄弟？
自始至终，奥恩都不是很在意。
至于后来，随着金手指被激活，奥恩就更不在乎这些人的想法了，因为他已经有了更辽阔的天地。
至于和奥武说的这些？
有一部分是真的，也有一部分是假的。
人不能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选择铁匠是因为他想要挑战自己，但如果挑战失败？
对于奥恩来说无所谓。
反正还不到二十岁，大不了回村当一名乡兵。
凭借自己的天生神力，在这个战火不休的混乱时代，去哪不能吃饭？
所以早晨和奥武半真，半假，半吓唬的说了一通，奥恩便不再理会。
至于奥文做什么？
这是他的事，跟自己没关系。
奥文和奥武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奥武冲动，不喜欢使脑子，奥文聪明，总喜欢将事情想复杂。
事情一复杂，做事就会谨慎。
人一谨慎，就有了分寸，虽说彼此的关系很难亲近，但也成不了仇人。
所以这事奥恩不需要管，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提升自己。
……梦境分割线……
四面透风的草屋，外面种植着一片茂密的遮风树林。
屋内有一座锻造炉，里面燃烧着常年不断的炉火。
一块块烧红的石炭，散发着炙热，里面是一块烧红的寒铁锭。
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寒先生。
他就好像一根木桩子，静静的站在锻造炉旁，内敛的目光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观察着奥恩的行动。
看似只是过了七天，但在梦境世界，寒先生的指点下。
锻造过程中的相关要领，奥恩已经重复了上千遍，对于寒铁在高温下的每一个步骤和反应，早已熟络于心。
看准时机，用钳子夹起寒铁锭，迅速放在一旁几百斤重的铁砧上。
反手将长臂钳子换成正常钳子。
单手固定，另一只手则拿起一把厚重朴实的铁锤。
手臂抬起，如米开朗琪罗的大理石雕塑，绷紧的肌肉拉出一条条深刻的线条，随着锤子的落下，手臂的汗液被甩到手腕。
没有碰到锤柄，而是被锤柄处的麻布吸走。
“叮！”一声金铁之声！
这是力量和美的完美结合。
肌肉隆起，明明只有十六岁，但澎湃的阳刚之气，却令人血脉喷张。
伴随着奥恩的铁锤锻打？
时而轻，时而柔，时而厚重，时而急促，就好像鼓点一般带着节奏。
柔软的寒铁锭被砸的变形。
一开始是火星四溅，随着寒铁的温度迅速降低，表面有大量氧化的铁皮被捶打下来，就好像一层层剥离的杂质。
奥恩锻打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锤都极其精准、
不多不少，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准确的点位。
连续的锻打，祛除了一部分杂质，同时也让寒铁的性质被最大限度的激发。
随着最后一锤重重的落下？
满头大汗的奥恩，抬起酸痛发胀的手臂，将这块泛着一抹幽蓝色的寒铁锭，重新塞进锻造炉内，等待着高温将寒铁锭再次软化。
同样的一把武器，甚至连材料都一样。
可为什么有的人锻造的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有的人就是砍瓜切菜的利器？
高级铁匠和正式铁匠最大的不同，在于高级铁匠可以改变材料的性质。
如何改变？
不需要问锻造坊的祖爷爷，书本里就有讲过。
关键在于——武器锻打的过程。
从一块铁锭，变成一把削铁如泥的武器。
除了最后的淬火，仅剩的唯一变数就是中间的锻打。
看似很简单，只是抡起锤子砸就行了。
每一锤，每一个角度，甚至连温度都有严格的规定。
这是先人，无数次的尝试，最终得出的答案。
不是一锤，两锤，而是整整3200锤！
任何一锤，都不能出现问题。
为什么很多正式铁匠一辈子也没能提升到高级铁匠。
关键就在于，他们的基础没有打好，在锻造的过程中出现了错误。
所以他们锻造的寒铁剑，本质上不是剑，而是一块剑形状的寒铁锭。
这也是为什么高级铁匠锻造的武器，被称之为高级武器，甚至要严禁市场流通的原因。
因为他们锻造的是剑，是可以杀人的兵器！
而随着奥恩将完成一次锻打的剑胚放入锻造炉，旁边的寒先生大手一挥，原本黑色，泛着一抹幽蓝的剑胚。
直接省略了中间煅烧的过程，
奥恩身上的汗水也消失，原本消耗一空的体力，甚至是亏空的精气神，此刻也都全补了回来。
要不怎么说奥恩一开始烦呢。
无限体力和精力，别说是牲口，机器都不敢用的这么狠，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奥恩也算是习惯了。
毕竟之前成千上万次，都是这么来的。
风箱鼓动，在熊熊烈焰下，经过多次锻打的寒铁锭，已经有了剑的形状。
在火光的映照下，通体散发着暗红色的炙热光芒。
下一秒，看准时机，手疾眼快的奥恩拿起火钳，一把将初具形状的剑胚拖起，放在几百斤，厚实坚硬的铁砧上。
两团炙热的气息从奥恩鼻孔喷出。
千锤百炼的肌肉，随着紧握锤柄的手臂抬起。
一块块肌肉隆起，在火光的映照下，汗淋淋，泛着一抹油光的健硕躯体，浓厚的雄性荷尔蒙气息，令人血脉喷张！
“轰隆隆！”
铁与铁的碰撞，是极致的暴力美学。
火星四溅，轰隆隆的巨响。
仿佛是撕裂天地的雷霆，奥恩瞪着圆目，咬着牙根，通过特定的频率和呼吸，每一锤落下都拼尽全力。
粗壮的手臂，脖颈，一根根青筋暴起。
这不像是锻造，仿佛在经历这一场生死搏杀！
寒铁剑是双手剑，剑刃一米二，剑格是二次加工，并非一体成型，剑柄是横切面为六边形的扁平长圆锥，上面有防脱落的凹槽。
为什么说铁匠是一个技术活？
剑身要足够坚硬，并且重心不能偏移，剑刃要足够坚硬锋利，整把武器没有任何工具辅助，全凭一把铁锤锻打。
力气大了，剑胚的形状就会扭曲，从而导致剑体重心偏移，影响使用。
力气小了，寒铁虽然是一种导热很慢的金属，但百炼寒铁剑的锻造技法十分复杂，这可不是普通的铁剑，而是可以和身体融为一体的宝具。
锻打成型的过程中，剑胚的每一个反应，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随着最后一锤落下，原本暗红色，只能说初具雏形的剑胚。
除了没有剑格和剑柄外的木头，通体黝黑，泛着一抹蓝光，和外面售卖的那些，没有经过打磨开锋的寒铁剑，没有任何区别。
但这还不算完，锻造的最后，还有一道淬火的工序。
用火钳夹起寒铁剑，就听到“滋啦”一声，调配好的淬火油被点燃的同时，在奥恩的脑海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但奥恩却没有理会，他本以为自己会很兴奋。
要知道小矿城千年以来，最年轻的高级铁匠也超过二十六岁，而自己今年才十六。
只是在锻造的过程中，准确的说是经过这数千数万次的重复学习。
奥恩反而没了最开始的兴奋和急躁，特别是当寒铁剑完成淬火的那一刻？
没有兴奋，一切水到渠成。
即便没有脑海中的这一声提示音，奥恩也知道自己突破了。
看着对面这位沉默寡言的寒先生，虽然此前，奥恩无数次想要杀了他，甚至可以说是恨得牙根痒痒。
但此时此刻，不管对方是真人，还是梦境，奥恩抬手，一脸恭敬的说道：
“谢，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