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高府。
“混蛋!王八蛋!笨蛋!呼延灼,你这个混账,你如何对得起我?”高俅一把将上好的茶杯砸在地上。
这可是上等的瓷器,乃是官窑多次烧制,才得出的上品,便是市面上都是有价无市的宝物。
此番居然成为狗屎一样,被高俅摔在地上,直接砸得分崩离析,实在是暴殄天物一般。
钱友德瑟瑟发抖,弯着腰,静静地站在客厅外,神色阴晴不定。
高俅又蹦又跳,大吼道:“呼延灼,堂堂开国功臣之后,居然投降梁山,他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当今天子吗?”
高俅犹如疯魔一样,距离上一次发疯,还是钱友德父亲在的时候,这一刻的高俅,明明是瘦弱的身体,可是爆发出来的精气神,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他瞪着一双眼睛,来回踱步,最后冷声说道:“慕容彦达也是无能废物,之前给他那么多金银,居然都守不住青州,实在是废物一个!”
钱友德听到这话,下意识上前说道:“听闻乃是梁山发明一种前所未有的武器,此番怪不得慕容彦达,他大半年经营有方,便是青州城防也好,还是护城河,都有所拓宽,此番实在非他之罪。”
高俅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好似找到某种宣泄口,扭头一看,怒视钱友德。
钱友德吓得脖子一缩,瞬间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可是完全迟了。
下一刻,高俅箭步而上,甩手一个耳光,直接抽在钱友德脸上,然后手脚并用,拳打脚踢。
钱友德瞬间倒地,一脸懵逼之色,可是他还没反应过来,高俅的双脚直接踩在他的脸上。
“混账东西!狗一样的东西,居然还给别人的说话?难道本官说的不对?那慕容彦达就是个累赘,仰仗天子外戚身份,此番失败,也是罪该万死,辜负圣恩。我一心为国,这帮狗贼,竟然这么对我?”高俅勃然大怒,咆哮不断,直接抓着钱友德衣服,又是一顿暴打。
不知道过去多久,高俅又累又爽,终于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位子。
钱友德茫然地睡在地上,他只觉得全身都写在疼痛,他感觉到一种无言的耻辱。
这一刻,他想到父亲,这位老爷突然的暴起,也许在过去,他的父亲,肯定也有过这样的待遇吧?
原来父亲,过去忍辱这么多的不同?
这是高俅第一次打他!
可是,钱友德感觉到一种无言的愤怒与仇恨。
钱友德自视甚高,他一直认为,这些年的出谋划策,起码能够让这为老爷,能够将他当作一个人来看。
可是这一刻,他赫然意识到,自个错得离谱。
直到这一刻,钱友德才意识到,自个原来是一条狗。
原来从始至终,他就是父亲的影子,不管他做得多么的出色,那都是一个奴仆该做的事情。
他根本不是什么读书人,只是这高家的一条狗,他唯一的作用,便是仰仗主人的本事存活。
如果有一天,这位主人不存在他的地位了,便是他这样的仆人,都要跟着后面倒霉。
钱友德赫然意识到,原来过去父亲一直让他努力读书,让他走仕途科举,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从一个奴仆,到士族阶层的迁跃,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重要。
他过去甚至以高俅的奴仆而自豪,觉得走到哪里,便是知府相公,都要给他面子,可是现在呢?
钱友德赫然意识到,自个错得离谱了。
他好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他静静地躺在地上,下一刻听到一个残忍而冷酷的声音。
“没有死的话,赶紧给我起来。”
钱友德条件反射直接跪在地上,这位权势滔天的大人,既是朝廷的大官,更是他钱友德主人。
纵然他现在满腹怨恨,受尽屈辱,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犹如藤蔓攀依大树,这个眼前让他仇恨的老男人,也是他的庇护所啊!
真是可悲啊!
他明明很仇恨的家伙,居然也是他的保护者。
这还真是一个悲哀而痛苦的答案。
钱友德很清楚,这些年他做了太多的坏事,为了这位主人的意志,他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一些毒基础,便是狠辣的计策,那都是出自他的手中,若是离开这个高俅府邸,也许走上东京城一刻钟的功夫,就会有无数人让他死。
还真是可悲啊!
钱友德跪在地上,这个世界上,只怕没有这么复杂的关系了吧?
各种念头杂糅,好似过去很久一样,可是钱友德知道,只是一瞬而已。
钱友德跪在地上,揉着鼻子上的鲜血,当即说道:“小人方才言语放肆,还请老爷原谅。”
“你说的也不算完全错,可是你的视角不对,昨日蔡京已去皇城,参了我一本,说是要治我的罪。”高俅露出沉思之色,“听说宋江在青州大败,死伤惨重,这条线也是断了,眼下宋江生死不知,实在是未知之数啊。”
钱友德说道:“梁山占据青州,势力甚大,若是老爷亲去剿灭,一旦成功,肯定会解决很多麻烦。”
高俅听到这话,露出凝重之色:“你真的这么想的?”
“老爷统筹全局,此番梁山贼做大,青州、郓州、济州都在梁山贼手中,若是老爷一举击败他们,便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功劳。”钱友德搓着手,当即说道。
高俅来回踱步,良久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此事当有筹谋。”
钱友德听到这话,终于舒了一口气。
良久之后,高俅说道:“天下的大事,往往都是由很多小事而引发的。往昔我将梁山当作棋子,作为牵制蔡京的手段,可是现在来看,倒也是成为蔡京的手段。”
“梁山不能再做大了,若是再行壮大,事情会很麻烦啊。”纵然钱友德鼻青脸肿,事到如今,还是说道。
高俅长吁一口气:“是啊!我儿子的仇还没有报,你父亲的仇还没报!怎么能够让他们占据整个山东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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