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锦那大概了解了一下金京的情况后,他就打发了白锦自己来到了城东,东城区是富贵的集结地,亭台楼阁在这建出了花,雕栏玉柱几乎只是这些销金窟基准线,在这出现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甲一方的大商,烟雨楼自然也开在了此处。
袁真走出了烟雨楼,思考了良久,才迈开步子准备回梁苛的府院,这烟雨楼金京分号的背后,是一位姑娘,说是姑娘,实际上是因为她确实看起来年轻的很,但真实年龄没法考究,总不可能是看起来的那样,因为她在琴雨楼中排名四号。
一个大宗师,而且是一位热情的过分的大宗师。
袁真来到金京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至少琴雨楼内部是知道的,可这四号几乎要倒贴上来了,这股劲头很不对劲,既没有带面具伪装,也没有隐藏身份,甚至连真实的名字都上赶着告诉了袁真。
龙倩。
这天下姓龙的可实在是凤毛麟角,因为龙姓是个忌讳,至少现在以及往后的很长时间都是,姓龙的几乎被杀绝了,在此之前袁真知道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慕容故,慕容故疑似前朝遗孤,但只要他不改回龙姓,就当断了和前朝的关系。
慕容故本就不姓慕容,这是被剑气宗捡走的时候起的名字,连故字,都不是他原本的名,至于本名,也许他自己都未必知道。扬州被打下的时候,前朝彻底覆灭,连同皇帝在内的一众龙姓皇族几乎都被砍了脑袋,前朝覆灭之时,慕容故才刚刚出生,之所以慕容故出名,是因为随着他的长大,其面貌奇像前朝皇帝年轻的时候。
但龙倩是哪来的,袁真甩了甩脑中思绪,龙倩绝对是前朝皇室,但皇室谱系中却未必有她这个人,这其中的密辛暂时还不会碍什么事,也不算重要,当下还是先回梁府,时辰不早了。
袁真走后,龙倩散去了一身的妩媚,从腰间拿出了一块划刻着四道横杠的金铁面具,怔怔的看着,随后带上了面具,转身走入了烟雨楼的后院,消失在黑暗之中。
龙倩确实是前朝的皇室,甚至从关系上来讲,还是慕容故的姑姑,只不过两人的年岁差了近百岁,不知什么原因,龙倩并没有出现在前朝皇室的名册上,世间也没有多少人记得她这一号人,更少有人知,她曾是从钟山上下来的。
......
古麟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只不过在朝堂上时间久了,再加上年岁增长,刀削的脸庞更显几分威严,远远见到袁真等在梁府的门口,古麟快走了两步。
“怎么不在屋中等我。”古麟上前,一把抱住了袁真。
袁真也抱住了古麟,敲了敲他的后背,嗯,朝政没有给这便宜师兄整垮了,身体还是硬朗的很,至于为什么站在梁府门口,梁苛没回来,他自己进梁府多少有些尴尬,虽说梁苛吩咐了下人,但袁真也不能真当自己家回了。
古麟一直都比袁真高出小半个头,此时双手按住袁真的脑袋,往后一扯,仔细瞅了瞅道:“自己闯荡江湖,怎么样......累不累。”
“哈哈哈,放心吧师兄,凭你师弟我的本事,走到哪都是大爷,累不到的。”
梁苛此时走上前来,这大街门口的,太显眼了,太子的安全此时可是和他这条老命挂钩的。“殿下,袁公子,不如先入府中在详谈?”
“好好,走!”
随古麟一同前来的当然不只梁苛,太子出宫,若遇到个危险,梁苛这老太傅拼死了都挨不上第二刀,一同前来的还有袁真见过的焚虎和他带领的一队太子近卫,这还只是明面上的。
袁真和焚虎打了个招呼,就被古麟拉着进了梁府,这梁府袁真感觉古麟比他还熟。梁苛和焚虎紧随其后,近卫围住了梁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梁苛犯了什么大事被抄家了呢。
金京没有秘密,官员的宅邸基本都在城西,梁苛府外的情况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传开了,平时古麟也有到梁苛府中的时候,但近卫围住还是头一次,与其说是防刺客,不如说是防袁真......
“给师兄说说,这些年都跑哪玩去了?”古麟笑着对袁真说道,眼中有欣赏,有宠溺,小师弟一如既往的带着那股不着调的味儿,这就说明他没有变,古麟心中甚慰。
古不息的安排虽然让古麟有些不满,但古不息给古麟提了一个醒,他也确实担心袁真闯荡江湖这些年,会有什么变化。不是担心袁真会害他,而是担心袁真失去了心气。
江湖上什么样其实不需要去经历也大概知道,最主要的是江湖和民间息息相关,民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古不息古麟父子俩都算是注重民间事儿的,金朝虽然蒸蒸日上,但中高层的糜烂和底层的贫苦依然是没法一蹴而就解决的问题。
袁真夹在江湖民间的中层、底层之间,很容易就因为见到的太多,而失去了意志,这才是古麟最不愿意看到的。
袁真也不见外,多年未见,古麟对于他这个师弟的关心和回护没有一点因为时间而变化,袁真从入姑苏开始,慢慢与古麟聊了起来。
师兄弟俩唠嗑,梁苛和焚虎没有进去打扰,焚虎瞪着眼睛站在大门口,目光炯炯有神,耳朵不时的动了动,来梁府之前,张则曾偷偷提点了焚虎两句。
“统领,你是金朝的兵,还是太子的兵?”
“这......”
“无论是谁问,记住,无论是谁,你都是金朝的兵,但是咱自己心中得知道,所有人心中也都知道,咱就是太子的兵!”张则拍了拍焚虎的肩膀。
“老虎,你混得好,我们才能跟你混的好,你死了,咱兄弟几个一个都活不成。”
“明白。”
“那袁真心眼子多的可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遇到情况不对,就算抗命,你也得想办法弄死他。”
“嗯,放心吧。”
张则溜溜达达离开了近卫营,他虽然是副统领,但是寻常练兵有焚虎龚悌,与政口打交道有齐柯正,他反而是最闲的,毕竟他的本体只是他的脑袋。
“焚统领?”
焚虎看着眼前的梁苛,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声:“梁太傅。”
梁苛双手上端着木盘,盘中有壶冒烟的茶水和几个茶杯。焚虎从衣甲中掏出了一个裹铁片的布包,抽出了一根细长中空的银针试了毒,随后朝着梁苛点了点头。
张则解惑的很及时,焚虎完全没有必要犹豫,古不息只要在位一天,他就是金朝的兵,但他始终都是太子的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并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