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消息那刻,顾梦第一反应是崔渊应该可以回来了,他想立刻回去找他。可是顾贾听到二皇子的消息后,病情又加重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顾梦等到晚上顾贾睡了,才偷偷摸摸跑出去,来到崔府时已经是万籁俱寂。
门房看见他有些惊讶:“顾公子,您怎么来了,我们大人睡了,他累了好些天了,您看……”
顾梦这才冷静下来,歉意地笑了笑:“我就是路过顺便看看,没事,让大人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顾梦又走回顾家,爬墙回了房间,坐下来不由被自己蠢哭了。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崔渊累了这么多天,肯定要先休息的,哪可能这么晚还不睡!
顾贾再次躺下后,状态比之前还不如,晚上往往没睡多久就被噩梦惊醒。
有一次顾梦正坐在床边,顾贾睡梦中突然睁开眼,盯着顾梦的脸满面骇然,嘴里念叨着:“原谅我……原谅我……”
顾梦去安抚他,却被他用力推开,惊恐万状:“你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杀我!”
是什么让顾贾如此恐惧?
顾梦观察了几天,发现顾贾每次噩梦惊醒,迷迷糊糊间看到他的脸,就特别害怕,仿佛看到厉鬼一般。
如果说顾梦还是奇丑无比也就罢了,他现在明明长相普通,并不算丑陋,为什么会让顾贾如此害怕?
除非他像一个人。
而那个人因他而死,或者说就是被他害死的!
顾梦不想相信自己的推测,如果孟青青真的是顾贾害死的,那么他们母子真是太惨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顾贾状态慢慢好了一些,终于能偶尔出去散散步了。
春光正好,顾梦就提议一家人去踏踏青,这个提议正合顾家富和顾家贵的心意,自然都举双手同意。
四月初,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顾家一行四辆马车往城郊东榆山而去。
东榆山是个踏青的好去处,山里有溪涧、缓坡和一个古刹,每到春天,有许多人过来进香、放风筝、开诗会。
顾家这些年极少全家出动出来游玩,除了怀着鬼胎的顾家富和顾家贵,其他人都挺开心,顾贾也难得开怀笑了几声。
日暮西沉,顾家四辆马车又驶回归途。
行到一段没什么人烟的土路时,突然窜出二十八个土匪模样的人,举着大刀要劫财。
顾家富和顾家贵老神在在,这二十八人就是他们找来试探顾梦的人。顾家出行只带了八个护卫,而且他们已经和侍卫首领通过气,让他们假装不敌,方便匪徒们对坐在第一辆马车上的顾梦下手。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没交手几下,护卫们演技逼真地倒在地上,匪徒们从第一辆马车抓出顾梦,要求交出钱财。
顾梦瑟瑟发抖道:“各位大爷,我们家刚被抢过,没钱了……”
“不识抬举的东西!”那匪徒举刀就要砍顾梦,顾家富和顾家贵看得目不转睛,快要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那土匪却没砍下去,而是看着后面几辆马车道:“这车里肯定有女眷,快去拖出来看看好不好看!好看咱抢回去做压寨夫人!男的也要,抓回去卖掉也值几个钱!”
车里的刘姨娘和沈姨娘大惊失色,像鹌鹑一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顾家富和顾家贵见情势没有按照他们安排的发展,纷纷傻了眼。但此时觉得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二十八个土匪人多势众,他们也反抗不了。
很快,顾家人和护卫侍从都被五花大绑蒙上眼睛塞进马车,土匪们拉着马车,喜气洋洋满载而归。
顾家人被蒙着眼带进一个山洞,里面阴暗潮湿,土匪们把他们往里面扔,在洞口合上两片简易木板门,又派了两个人守在门口,其他人呼啦啦地离开了。
顾家人缩在乱石堆里,四肢不能活动,又没人给他们揭开蒙眼布,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身边有什么人。
顾家贵进山洞时喊了一声,却被人打了一耳光:“不许出声,再有人敢出声就杀了!”
顾家人都不敢再出声,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努力摸索身边的情况。
顾家贵是文弱书生,被抓进来摔了个七荤八素,觉得浑身都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不敢发出声音,自己思索脱身之法,想着想着起了疑心,顾家富是不是想把他和顾孟一起除掉?
顾家富不明白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明明是他找的人,怎么还把他们给绑了?他试图解开着手上的绳结,但绳子绑得太紧,他手无法够到绳结,累得一身汗也没有让绳子松动半分。
他在地上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一块尖石,他心中一喜,将尖石攥在手里,小心地磨绳子。
顾贾被抓后就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气,此时躺在石堆里觉得自己喘不上气,快死了。
一双冰凉的手突然覆上了他的手背,一道动听的声音轻轻问:“爹,是你吗?”
顾贾一听就知道是顾梦,忙回应:“是我,我喘不上气,你扶我一把。”
一双冰凉的手将他的背托起,他终于觉得好受些了,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爹,你好些了吗?”那声音问道。
顾贾点点头,想到他看不到,又说:“好了,你摸到其他人了吗?”
“什么其他人?”声音中带着疑惑。
“就是你弟弟他们,还有三个姨娘。”
“哪有什么弟弟和姨娘?”那声音变了,变得陌生又熟悉,好像很久前听过。
“顾贾,你不是说过只娶我一个的吗?”
顾贾吓得心跳差点骤停,嘴中发出呜呜声往后扭着:“青青,你别杀我!别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不是故意的!青青,当时我太生气了,一不小心就把镇纸扔出去了!青青,我真不是故意的!!”顾贾面色扭曲,恐惧得无以复加。
“你骗我,明明可以救我,为什么让我去死!”声音变得凄厉。
顾贾嘴唇都在颤抖,还不忘诡辩:“青青,你头都破了,救回来也会痛苦一辈子,我是为你好,我是为你好!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他耳边响起阴冷充满恨意的声音:“顾贾!我要你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