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有些不好意思穿，但是手上只有这件干衣服，也没别的选择，只好裹到身上。微凉的丝绸贴到肌肤上，系上衣带，袍子并不肥，正好贴合身材，却是太长，拖到了地上。
顾梦很少穿贴身的衣物，琉璃窗映出他单薄的身材和细瘦的腰身，半湿的长发披散垂在腰间，配上白皙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十分女气。
顾梦怔想起五年前男扮女装遇到蓉娘的事，一时怔愣住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顾梦从回忆中回神，过去开门。
门口是洗过澡一身清爽的崔渊，他已经换上常服，神态慵懒。见顾梦打开门，先打量了一番，看到垂在地上的袍角轻轻笑了。
顾梦见他笑自己个子矮，有些羞恼：“别笑，我这是标准身材，是你长太高了！”
崔渊敛了笑意，摇了摇头：“不是笑你矮，是衣服没穿好。”
顾梦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衣带都系了，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啊：“哪里没穿好？”
“别动。”崔渊轻笑上前，伸手去解顾梦腰间的衣带。
顾梦惊得后退了一步，却被衣角绊了一下，往后仰去，吓得他惊叫一声，以为就要这样摔倒，却被人拦腰揽起，整个人扑进一个满是松木香的怀里。
因为受到惊吓脑子一片空白，等站稳了身体，顾梦才发现自己死死抱着崔渊，崔渊的手揽着他的腰，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他急忙退开，低下头掩饰爆红的脸颊，捂住自己的衣带道：“我自己来吧，你说怎么系？”
崔渊也往后退了一步，耳尖微红，清了清嗓子道：“那根衣带解开，绕一圈再系。”
顾梦依言照做，果然袍角提了起来，不再拖在地上。
外面是夜雨打荷声，里面是两人对坐喝酒。
顾梦絮絮叨叨讲这段时间他所经历的事，讲到开封府审案时，想起来捕头元韬的话，迟疑问道：“开封府那边是不是你？”
元韬只说是有贵人打了招呼，顾梦就没来由地想到崔渊身上，所以便问了。
崔渊大方点头承认：“是。”
这事确实是崔渊做的，说明他一直关注着顾家的事，顾梦举杯敬酒，真诚道谢：“容直，多谢你。”
“我们之间，不必客气。”崔渊与他碰了碰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仰头喝下。
这句话说的顾梦心头一热，浮想联翩，他立即把酒灌下去，压住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顾梦问起了一直挂在心上的事：“没想到二皇子的势力这么快就倒了，容直，那晚很凶险吧？”
他以前看过的小说电视，宫变大多是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生路，往往是反贼先占了上风，主角团最终绝处逢生，不知崔渊在宫里遇到了什么。
崔渊摇头：“无事，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你的计划？”
崔渊凝眸，语气中带着些嘲讽：“一场父对子的试探，引蛇出洞的把戏罢了。”
“竟是这样……”顾梦叹息，皇家无父子，果然是真的。
只是皇家父子斗法，卷进去许多臣子百姓，虽说那天被劫持抢掠的大臣百姓并未死多少人，但家中有不少女眷因此坏了名声，财物损失也是极大的数额。
而像崔渊这种天子近臣，必然是卷进风暴的中心，不仅直面生命危险，更重要的是，他把皇帝亲儿子绳之于法的后患无穷。虽然如今皇帝气二皇子谋反作乱，他平乱有功，得到越级提拔重用，但以后皇帝若是想起与二皇子的父子亲情，估计还是会对崔渊心存芥蒂。
崔渊如此聪明的人，自然能想到那些，只是他语气淡淡，漫不经心地喝酒，仿佛一切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顾梦不禁对他产生敬佩怜惜之心，崔渊如今不知道有没有过二十岁生辰，这么小的年纪，有如此气度胆魄，若不是天生的，那就是从经历中历练出来的。
顾梦隐约知道崔渊之前就在主动对付二皇子，虽然肯定不是为了他，但他也确实从崔渊那里得到了不会受制于二皇子的承诺。说起来，他也是受益者，却不用像他一样面对风险，想到这里，顾梦对崔渊除了敬佩怜惜，又多了些愧疚。
顾梦得了好处，却不知道自己能为崔渊做什么，想起之前的承诺：“如今我已经接手了顾家产业，之前你说过有东西想要，当时我给不起，现在可能给得起了？”
崔渊闻言放下酒杯，目光从顾梦细白的脖颈和微微敞开的衣襟轻轻往下滑，然后移开了目光，语气中说不出的遗憾：“时机未到。”
顾梦好奇：“需要什么时机？”
崔渊直视顾梦的眼睛，认真道：“等你足够了解我。”
“了解？我了解得还不够深？”顾梦更疑惑了，什么东西是要互相了解了才能给？而且现在他作为朋友，自觉已经算了解崔渊了，喜欢吃什么都一清二楚。
崔渊点点头：“还很远。”
顾梦噎住了，这是在说他根本完全不了解他啊！也就是说崔渊在怪他不够朋友？
“那我以后多了解你点，不过你能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吗？我也好先准备起来。”顾梦不死心地问，他太好奇了。
崔渊听了不知想到什么，微微一笑：“你不需要准备，时机到了，我会自己来取。”
顾梦这下是真没辙了，崔渊不愿说的，他确实问不出来。
既然不需要他准备，那他也就不操心了，债主都不急，他这个欠债的急什么。
大雨下到深夜，雨势未减，顾梦想回去，站到屋檐下，伸手出去，一瞬间仿佛浸入水中，袖口都湿了。
这样的大雨，撑伞根本没用，顾梦不想又淋一场雨，正为难间，崔渊走到他身边望着密集雨幕，面露忧虑：“近日雨水过多，南方恐有水患。”
顾梦想到现代时这种雨偶尔下一场并不碍事，但那是在城市有完善的排水系统上，现在没什么下水系统，水利设施也比较落后，崔渊所虑确实可能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