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别偷懒啊!”
刘腊梅急了。别人谁都不是瞎子,随便看一眼邓海,就知道邓海在装模作样磨洋工,她不想遭人非议。
邓海拿着齿耙象征性地挖了一下,敷衍完又站住不动了,嘴里冷笑道:“你懂什么啊,现在大家是在吃大锅饭,活干多干少都不影响工钱,你辛苦挖了党参,林东也不会多给你一分钱。”
“不是啊老公,”刘腊梅连忙提醒,“这有这么多人看着呢,春秀也肯定要监督的,她可跟我打过预防针了,你如果偷懒,她有正当理由扣你的工钱。”
刘腊梅现在明白,原来丈夫来这里只打算装装样子,最好是一滴汗都不出就拿到工钱。
她还以为丈夫坐了半年牢出来,改了性子,不再好吃懒做,不再小钱看不上大钱赚不到了。
结果邓海还是老样子!
“你看看谁敢指责我偷懒?”邓海满脸的不屑,得意洋洋。
刘腊梅顿时懂了。
大伙就算发现了邓海在偷懒,也不愿得罪邓海这种坐过牢的人,害怕惹上麻烦,干脆会睁只眼闭只眼。
但刘腊梅还是觉得邓海不能这么干。
“春秀在,林东也在呢。老公你还是踏实干活吧,这点活真的不累。”
刘腊梅劝说道。
“黎春秀也好,林东也好,都知道老子是混社会的,老子不找他们多要工钱就不错了!”
邓海边说,边瞅着四周,目光对准了面包车旁边的司机。
“别犯浑!”刘腊梅突然严肃斥道,“你千万别去招惹林东,陈游和胡小刀胡屠夫也以为能拿捏林东,结果两人被林东教训得很惨!”
现在村里谁不知道,林东结识城里的大富商,自身还擅长打架,压根不怕什么地痞流氓。
邓海丢下了一句话,往司机那边走。
“陈游也配和我比?老子可是在放贷催债公司待过的人,半年前老子没出事的话,现在还在那里面混得风生水起,陈游就一个烂赌鬼,他混社会能混明白个屁!”
以前他在市里一家专门给人放高利贷的公司做事,公司老板叫曹大发,雇佣了包括他在内的一帮人,不要求他们每天坐班,专门负责上门催债。
他们催债的方法,可都是社会人的手段,上门泼油漆、丢蛇只是初步警告,恐吓殴打只是家常便饭,欠债的人中不乏健身教练、乒乓球运动员、散打高手,个个肯定都比林东能打,见过他们的手段后也得老老实实!
他也就倒霉,被关了半年,再想回公司时位子被其他人占了,否则,他会跑这山上来混时间,就为了弄点烟钱?他早就跑去为曹大老板做事了!
“老公,你去那边干什……”
刘腊梅见邓海扔下了四齿耙,跑到旁边树荫那儿去了,气得浑身颤抖!
偷懒到这个地步,她想拼命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都不行了,没办法为邓海保住颜面。
一会儿黎春秀就该发现邓海在磨洋工了。
刘腊梅心不在焉干了几分钟,看到邓海回来了,连忙说道:“老公,我求求你了,快点干活吧。”
丈夫想要靠混时间拿到工钱,肯定行不通,黎春秀不是瞎子,眼睛尖着呢。
“你猜我从司机那儿得到了什么消息?”
邓海装模作样挖土,脸色愤愤不平,“林东那个王八蛋,几百块租了我们的山,自己赚大发了!”
刘腊梅怔住,已经没心力去辩驳了。
丈夫好像特别仇视林东,认为林东抢走了他的钱一样。
“算了,等老子拿了工钱回家后,再告诉你林东有多浑蛋,这家伙就是黄世仁,将你我当杨白劳压榨呢!”
邓海满腹的不爽,不仅继续偷懒,还点了一根烟抽上,准备耗时间。
刘腊梅劝又劝不动,骂又不敢骂,只好自己低头做事。
……
“林老板,这一季的党参收完后,你打算再种党参吗?”
杜福源溜达了一小圈回来,对挖出来的党参质量非常满意。
他现在只想获得收购下一季药材的机会。
“不种了,我会改种黄精。”
现在是月底,林东过几天就要栽种黄精。
“黄精好啊!”杜福源十分感兴趣,“种它的利润,还要高过种党参,林老板,到时候一定得请你通融通融,留点黄精让我收购啊。”
林东笑了笑,解释道:“这个真留不了,黄精已经有了买主。”
“还没栽种就被收购了?”杜福源先是惊讶,药材种植户能有这号本事的,全国范围内都屈指可数,紧接着杜福源明白过来,“买主难道是唐韵唐总?”
“是她。”
林东答应过唐韵,十一月的月初栽种黄精,十二月的月末收获黄精。
“哎,真羡慕唐总。”杜福源叹了口气。
人比人气死人,他好不容易相中了林东种的药材,但谁让唐韵和林东的关系更近、合作更紧密呢。
“杜老板,有人叫我,我们待会儿再聊。”
林东看到黎春秀在朝自己挥手,示意有事要说。
“好的好的。”杜福源应道。
当林东走过去听完黎春秀说的事情后,林东看了一眼黎春秀说的那个懒人。
“我记得那人坐牢去了,是最近才出狱的吗?”
林东为了租山,挨家挨户拜访村民,和刘腊梅打过一次交道,得知了刘腊梅的男人的情况。
“对,邓海刚出来没几天,腊梅姐说他愿意挖党参赚钱贴补家用,瞧这样子,腊梅姐应该也被邓海骗了。”
黎春秀刚才注意到了邓海的异样,默不作声观察了几分钟,发现别人那儿都有一小堆党参了,唯独邓海旁边,党参数量连别人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想靠不干活偷懒混时长来赚工钱,这么做太不地道了。”
林东看不惯邓海的做法。
尽管工钱不是他出,是杜福源出,但杜福源拜托自己找齐人挖党参,自己不能辜负了对方的信任。何况,杜福源和带过来的人也有眼睛会看,能看到谁在故意偷懒。
“是很不地道,”黎春秀点头,“我去跟邓海说一声,让他不要干了。”
“还是我去吧。”
林东想着,由自己当这个恶人比较好。
走过去后,林东看到邓海明明发现了自己,还是在继续磨洋工,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见状,林东没什么可说的,直接道:“你拿上齿耙下山吧,这样的贵人我们请不起。”
旁边刘腊梅羞愧,没好意思出声为丈夫求情。
邓海将齿耙立起来,双手撑在木把上面,一副无赖的口吻:“不让我挖了也行,工钱结一下。”
“可以。”
林东点头。
邓海哼了一声,笑容玩味。
婆娘危言耸听了。
林东这不也和其他人一样,畏惧他的特殊身份,宁肯花钱息事宁人,也不敢跟他对着干么?
他笑眯眯地伸出了手,等着林东给钱。
这活应该要干四个小时,一百六十块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