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手术顺利的话……”
罗小年的话说了一半就卡在了嗓子里。
现在这个患者的情况非常的危险，只是化疗和药物治疗的话，大概可能撑不过这一周。
可是如果是做手术的话，罗小年也没办法肯定他究竟能多活几天。
头颅的肿瘤已经非常严重了，更何况胸腔还有腹腔也有不同程度的神经纤维瘤，罗小年很厉害，但是他也没有三头六臂，不可能同时将这些肿瘤全部都切除掉。
而且之前也说过，其实手术本身也是非常伤身体的。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样的伤害比起人体内可能有的疾病来讲，一般来说都要小很多。
但是对于这样的重症病人就不一样了，手术和他体内的疾病，对于一个病危的病人来说，都是同样的致命的——唯一的问题是做手术可能有机会，不做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是赌博，这是医生与病人与死神之间的豪赌。
没有医生可以保证这个手术的成功率，罗小年也不能。
“我明白了医生。”
病人的父亲对于罗小年的这个回复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现在很冷静。
他曾经也为之疯狂过，质疑过为什么不能治好他的儿子。
但是他辗转了各大医院，拜访过许多名医，花费了许多的钱财，但是最终得来的都是这样的结果。
除了依靠一次又一次的化疗延续着孩子的生命之外，别无他法。
他也麻木了。
他甚至觉得与其让自己孩子这么痛苦地活着，不如让他一走了之，早一点前往新世界为好。
罗小年看了看两个家长如此波澜不惊的反应，有些不忍。
罗小年知道，这并不是这对夫妇不爱他们的孩子——如果真的不爱的话，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千里迢迢将孩子送到滨海医院，送到他的面前。
神经纤维瘤病是很痛苦的，病人所受的痛苦几乎是肉眼可见的。
因为布满全身的神经纤维瘤，患者的体内骨骼和内脏都会因为多余的肿瘤而被挤得偏离他们原本该在的位置，颅内的肿瘤还会让患者的头颅肿胀，双眼模糊，双儿失聪。
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一点地变得逐渐没了人样，或许是任何父母都难以接受的。
但是罗小年现在确实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什么保证都没办法给这对夫妻。
他什么都做不到。
“准备手术吧。”
千言万语罗小年都说不出口，最终只能留下这样一句话。
我虽然没办法给你们保证，但是至少……让我试一试。
如果手术顺利的话，至少会让他接下来的日子，不那么痛苦。
在去往手术室的路上，罗小年看着两夫妻那看似平淡实则充满了哀伤与绝望的表情，握了握拳，暗自发誓到。
【已进入手术室，随身直播间启动。】
走进手术室，罗小年的耳边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罗小年张了张嘴，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并不想直播这一场注定失败的手术。
但是罗小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看向那个被推进来的病人，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
【主播又开播了。】
【好久没看到主播了。】
【罗医生好像最近在准备北国临床医学技能大赛，所以工作方面就要少一些了。】
【罗医生加油啊，希望能有个好成绩。】
【以罗医生，一看就是奔着冠军去的。】
【你们对罗医生这么自信？好吧，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罗小年看了看直播间内的弹幕。
网友们并不知道这场手术的具体情况，所以他们看上去和往常一样，非常的轻松。
但是他们的轻松这一次却给了罗小年不一样的感觉。
“他们都对我很有信心啊。”
罗小年感叹道。
“药老也说过，我的手术技术，在北国，是最好的。”
罗小年心里想到。
“神经纤维瘤病吗？”
“不治之症，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罗小年曾治好过癌症晚期的病人，他也重塑过艾滋病患者的免疫系统，在当了药老的徒弟之后，他更是习得了不少超出医学常识的技巧。
不治之症对于罗小年来说，似乎也并不是那个完全无法逾越的高峰了。
“不治之症？只要理论存在，就有治愈的可能！”
“我可不能被一个不治之症的名头就吓到了啊。”
罗小年深吸了两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和状态。
“罗副院长，要开始了吗？”
罗小年这次的副手也不是一般人。
除了染柒染双这一对护士姐妹花之外，孙伍德和山全也是作为罗小年的副手呆在了手术室内。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罗小年还是抱有着能够将这个病人完全治愈的想法来进行的。
“嗯，差不多了。”
“病人的情况太过复杂了。”
“神经纤维瘤已经遍布了全身。”
“光靠针灸已经没办法彻底地清理那些已经成型的肿瘤了，所以一定要进行手术。”
罗小年说道。
“但是病人的情况非常的虚弱，所以手术一定不能有任何的失误。”
“主刀医生是我，但是因为这个手术的特殊性，山全和孙伍德，你们也要随时做好接手的准备，明白吗？”
山全和孙伍德对视一眼，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也能从他们的眼神当中看到两人的凝重。
罗小年的手术从来都没有给他们提出任何的要求，可见这一次罗小年自己是真的也没什么底。
两人点了点头，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好，时刻准备着。
【怎么感觉这次手术室内的氛围有些凝重啊。】
【废话，做手术氛围能不凝重吗？】
【不不不，不一样，以前罗医生虽然也很认真，但是感觉没有这么严肃。】
【确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感觉这次的情况比上次那个三个小时的手术还要凝重得多。】
【加油啊罗医生。】
【加油啊，罗医生。】
【……】
虽然弹幕的网友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是从几个医生的神态和交流中，他们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儿。
做好了一切的术前准备之后，罗小年挽起了袖子，拿起了手术刀。
这一次他没有准备任何的针灸辅助。
不是罗小年不想，而是没有这个必要。
针灸的辅助并不能对基因疾病起到什么作用，也没办法彻底地消除掉已经产生了的神经纤维瘤。
罗小年首先要做的就是开颅手术。
其他事情都可以放一边，但是颅内的肿瘤必须要先去除了。
这是目前能够直接影响到患者寿命的重要因素。
罗小年没有犹豫，手术刀直接朝着患者的头颅上划过。
打开患者的头颅之后，和罗小年的判断差不多，患者的颅内早就已经不像是个正常人了。
巨大的肿瘤已经将患者的整个颅内结构给挤压得完全变形了，如果不进行手术治疗，或许三天之内，患者就可能一命呜呼。
时间紧迫，罗小年的双眼泛红，大神仙直接启动，同时两把手术刀在罗小年的手中挥舞，鬼神刀也被罗小年使用了出来。
一块一块的肿瘤碎片被罗小年精准而又快速地挑了出来。
肿瘤已经在患者的颅内占据了大片的空间，罗小年只要稍稍的失误，就可能造成完全无法挽回的影响。
所幸，在掌握了【通灵】之后的罗小年，对于手术刀的掌握已经更上一层楼了，而且这段时间罗小年也没有少练习【鬼神刀】，所以罗小年可以这么熟练的进行这一次的开颅手术。
【出现了，罗医生的双刀术！】
【说实话，作为一个医学、生，看着罗小年医生这样的操作，真的是让人胆战心惊。】
【别医学生了，我是内科医生，已经有了十年医龄了，如果别人给我说，这是在做手术，我是不会信的！】
【各位医学工作者们呢，别学！别学！别学！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为了各位医生或者医学生自己和患者的未来，不要轻易模仿罗医生的操作！】
罗小年的鬼神刀一出，立马引起了弹幕的热议，一旁待命的几个医生们也松了口气。
手术非常的顺利，至少在他们看来，目前是这样的。
在孙伍德和山全看来，估计在将颅内的肿瘤清除了之后，这场手术就应该算是顺利完成了。
而在清除了颅内的肿瘤之后，患者的寿命至少将会得到暂时的保障，虽然生活依然不能回归到正常的状态，但是如果配合上按时的药物治疗和化疗的话，患者的生命至少还能有个数年，如果患者的心态好，配合治疗，而且治疗效果不错的话，甚至能够达到十年或者更久。
然而手术真的会这样轻松吗？
罗小年并不这么认为。
罗小年又想起了那对夫妻那空洞绝望的双眼，以及患者躺在床上痛苦的样子。
“如果手术之后，这样子玩命的手术过后，他依旧只能像是往常那样，这次的手术，又有什么意义呢？”
罗小年咬了咬嘴唇。
罗小年想要的可不只是“续命”而已！
这个病人才十二岁！
他需要的并不是那短短几年的时光——他需要的是一个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