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将带着火光的木屑向西吹去,飘落在这些战船身后的主舰上。仅仅是零星到底火光也足够烧穿甲板。
陈琴瑟不敢置信的看向以及乱成一团的甲板。这里怎么会有幽冥之火?楚国怎么会有鬼域的人?
即使是用金属打造的陈国主舰,在幽冥之火的燃烧下,顷刻之间,只剩下了一半,船只失去了重心,开始仰倾。士兵们忙着四处奔逃,哪里还有心思作战。
“公主!”副将拿着盾牌朝愣在原地的陈琴瑟冲来,“公主,快撤吧!”
陈琴瑟一掌推开了他,眼里充满了不置信,怒吼道:“楚国人,楚国人和鬼域勾结!只要将这件事告诉仙都,他们活不了的!”
副将哪管陈琴瑟还有什么计策,他只知道再不走就要没命了!
“公主,我们先离开,回了军营之后早做打算!”副将说着,就要去拉陈琴瑟,却被她推开。
陈琴瑟看着已经要成残骸的主舰,坚定的表情似乎是在告诉副将,她从未打算离开,“是我战功赫赫的将军,不能做逃兵!”
副将劝说道:“现在离开怎会算逃兵,留得青山在,陈国不会输的!”
见陈琴瑟依旧愣在原地,副将直接扛起陈琴瑟就往士兵已经准备好的小船跑去。
“将军!”士兵在船上等了许久才见两人出来,大声喊道。
此时的船舱出口已经被幽冥之火堵上了,根本出不来,士兵们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让火势减小。
副将的脚步渐渐停住,看着一人高的火墙不再向前。
“放我下来!”陈琴瑟伸手锤了他的后背,副将后知后觉方才将他放下。
陈琴瑟看着幽绿的火焰冷笑:“逃与不逃不是没区别吗,不过是死的地方不一般罢了!”
副将噤声,看着浑然失去斗志的公主,心中很是气闷。
“公主,你天生骄傲,也会永远骄傲下去,怎能因此而气馁!属下既然答应了皇上护您周全,就算付出我的全部生命,也在所不惜!”
副将说得激昂,用自己铿锵的语调唤醒着陈琴瑟颓然的内心。
陈琴瑟骤然睁大眼睛看向他,质问道:“你想做什么!什么叫付出全部生命!”
副将未回答,只是卸下来了身后的披风盖在了陈琴瑟的背上,笑着对她张开双臂,说道:“公主,可以抱一抱安逢吗?”
陈琴瑟愣在原地,坚持闻着:“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你的命了!”
副将依旧笑着,恍若没有听见陈琴瑟说话一般:“公主,就让安逢抱着你吧!”
说着,副将手上环抱住了陈琴瑟,将被披风盖住的她抱在了怀中,看着象征着死亡的幽冥之火,向它冲去。
炙热的火焰立即笼罩了全身,副将依旧不放开自己的手,抱着陈琴瑟走向船舱门口。
“你放开我,你在做什么?”陈琴瑟不停挣扎着,她是死是活不需要别人来管,更不需要别人用命来换。
他每一步都走得艰难,逐渐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双腿似乎要背烧的干净,但他恨不得跑起来,将公主早点送出去。
火焰之外的光华他是再也看不到了,比烈焰还要美丽的公主,也要告别了。
“公主,你是陈国最强的公主!安逢相信您定能披荆斩棘、所向披靡!”他说完,用尽全部力气将陈琴瑟往火焰外推去,而自己再无力气,终于倒了下去。
船上的士兵立即接住了陈琴瑟,面上却是骇然:“公主,你的手……”
不论安逢如何护着,陈琴瑟的身上还是难免烧到了。陈琴瑟看着被幽冥之火灼烧的左手,它烧的极快,从手掌一路往手臂上烧,可她似乎察觉不到痛了。
陈琴瑟紧抿着唇,拔出了士兵的刀,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左手砍断,“啊――”
一口腥甜从胸中涌出,她看着漂浮在海面上的左手,只觉得越发喘不过气,咬牙看向越来越远的楚国战船,“楚国人,等我下次回来定是你们的浩劫!”
夕阳下笼罩着整片海面,大风稍减,在海面上带起了波澜,宛若一幅优美画卷。只是在大海的中心,依旧有火光在燃烧着,那里早看不见巨大舰船的声音,绿火清理着海上最后一点杂质,然后归于自然。
陈国的海域内,飘浮着无数小船,昏暗的海面愈发显得船群的沉闷。
陈琴瑟黯淡的目光看向了周围的小船,竟发现撤出来的士兵不过只有原来的三成,他们看起来同样颓然,所有人都知道,其他人和船只,将会永远停留在这片海域。
战报是要拟的,许倾何最是头疼这玩意儿,早就跑的没影儿了,许欢歌也是不想沾,跟着大病初愈的许恺跑海上钓鱼去了。
叶辞看着空荡荡的营帐叹了一口气,坐在了书案前。
他伸手拿起往日许易写过的卷轴,稍稍看了几眼,便挽袖提笔替大洋水师的各位将军将战报写了。
许欢歌提着空无一物的篓子回来,却见书桌前一名白衣男子静坐着,一幅遗世独立、岁月静好的模样。
叶辞轻轻抬眼,眼中的光华乍现,仅仅一眼,便足以沦陷。
叶辞将已经风干墨迹的战报递给了许欢歌,道:“想到你坐不住,便替你写了。”
许欢歌眼睛一亮,丢下背篓直接跳到了叶辞身边,拿过战报看了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这么惨了!”
许欢歌看着,不禁笑出了声。叶辞果真是一肚子坏水,把爹爹和弟兄们受伤写得浓墨重彩,生生要写出大洋水师马上要完了模样。
这样的战报递给皇上,还不把他气昏过去,不过如此也好,正好敲醒他该给大洋水师添新兵了。
除却凄惨的大洋水师,战报中还写了大退陈军的事,只是所写的均是许家的几位将军,浑然不见他本人。
已然是要将全部功劳推给许家。
许欢歌看着战报上的字迹,竟发现他细心到把自己也改成她爹爹的了。
“不愧是才子,服了!”
许欢歌不得不佩服叶辞,就算她前世饱读诗书,其实算了起来不过只有叶辞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