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绣花和菊花听着朱春美讲着家事,说她二嫂报复婆婆也太过。
哪个婆婆不护着儿子的,儿子有十分错,也只认三分。
婆婆难对付,大不了慢慢熬,媳妇总有一天能熬成婆。
菊花劝黎招娣不用伤心,她爸只是私奔,又是死了,没必要伤心,迟早他还是会回来的。
朱春美听菊花说得轻巧,她说她现在最担心是公公和二嫂万一会有孩子,这头家的关系就乱了。
黎招娣听到这,又凶狠盯一眼大嫂,觉得她是个是非精,唯恐天下不乱。
“她二嫂和他二哥有几个孩子了?”陈绣花问。
“两个呢,都是儿子。”朱春美说。
“你们家忒能生儿子的。听招娣说你又有两个儿子。”陈绣花羡慕说。
“想生谁还不能生几个,像地里种庄稼一样,种什么长什么。”朱春美得意地说。
“我就只生一个,她就厉害了,连生三个。”陈绣花指着菊花说。
“厉害啥,两三年搞定。”菊花笑了笑。
“倘若你公公跟你二嫂再有孩子,他们带回家养,可真难搞,妈是同一个妈,
可她的孩子却喊出两个辈份,一个喊爷爷,一个喊爸爸,孩子之间又是叔侄关系,可真够呛。
只能放在二哥名下,还能理顺。”
陈绣花感觉自己越说越乱,饶得自己头痛。
“二嫂也做得真绝,悄悄好上,不让人知道,哪怕怀上,就当是二哥的,日子还能糊里糊涂过下去。
以前隔壁村有一户人家,男人死得早,留下媳妇和四个幼儿。
媳妇在家照顾孩子,全靠公公种地养活他们。
媳妇边照顾孩子,边料理公公的饮食起居,日子平平淡淡过下去。
娘家人劝女人趁年轻,留下孩子改嫁,可是女人舍不得。
别人说你年纪轻轻怎么守得下去,那女人却说她自有办法。”菊花说。
“她家也没有婆婆。”朱春美问。
“无巧不成书,那家婆婆生儿子时难产死了,留下父子相依为命,想不到儿子也去得早。
他的公公也真的苦命,还好儿子留下四个孩子给他。”菊花说。
“如果有婆婆,那媳妇可能一天也守不下去。”朱春美笑着说。
“你怎能这样说呢,别把人心看坏了。”陈绣花不满地说。
“你可别说,那女人公公当时还不满五十岁呢。我还见过几次他,硬朗得很。
别人说他怎么越活越年轻。
他说他的责任大,要把孙子养大成人,才对得起死去的儿子。”菊花说。
“不相信他俩就没好上。”朱春美说。
“你这人怎么打破砂锅问到底,人生难得糊涂,糊里糊涂过日子才好呢。
谁叫你家二嫂大张旗鼓去私奔,不就告诉全村人知道,他俩有一腿。”菊花说。
“可不是,她可真能呢,临走还留一张纸条给婆婆,
说‘你老公被我抢了,看你还得瑟,我找你老公过,你找我老公过,互不亏欠’。
婆婆如认得字,说不定当场暴毙。”朱春美说。
黎招娣听得恨得牙齿痒痒的,如果她再见到二嫂,定要打她一顿。
人们劝她冷静,说他们年纪都那么大,后果自然已想到,二嫂肯定不会回来这头家,公公还不一定。
“把一个女人逼上这条绝局,罪魁祸首定是二哥。
如果不是他做事太过份,令女人心如死灰,肯定不会搭上自己公公去报复。”陈绣花说。
“怎么说呢,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农忙时,二哥趁他们下地,还把女同学悄悄带回家呢,恰巧被二嫂撞见。
两女人撕打起来,二哥一点不站在二嫂那边,还狠狠揍她。换作谁都伤心欲绝。
说实话,哪怕招娣就在这里,我也不怕说,我一点不同情二哥,
反而觉得二嫂狠狠为自己出口气过瘾得很,谁叫公公把持不住。”朱春美说。
“你婆婆不气死算好,一直以为恩恩爱爱过日子。”菊花笑着说。
“恩爱也是靠她自己想象的,背后里公公可不怎待见她。”
黎招娣听不下去她们的谈话。
没等嫂子吃完起身就要走。菊花和陈绣花也觉得该走了。
黎招娣虽然伤心,但去付钱时不忘把那缺角的五毛钱揉成团,并叫菊花和陈绣花也揉成团,三个纸团店家一时看不过来。
她们三人经过柜台时,当真每人投一个纸团给店家,然后匆匆走出去。
刚到店外就小跑起来,很快就听见后面追着喊别跑。
三个女人哈哈笑脚步没停过,来一趟镇上真有趣。
好长一段时间她们不得去桥南云吞店吃云吞,怕店家认出她们,起码隔一个月才能去。
陈绣花笑着说她被黎招娣出卖了,本来就她的钱缺角,现在店家分不清是谁的,三人都是嫌疑犯。
菊花说镇上那么多人,谁记得谁,根本无需担心。趁天色尚早,得再去逛逛。
陈绣花说不如买条冰棒,刚才吃云吞放太多辣椒,嘴还辣得发麻。
三个女人一人买一条冰棒,边逛街边舔,十分满足开心,镇上街道人山人海,永远逛不够。
菊花说想去看看老公把两只公羊卖了没,但又不敢去。怕没卖掉,陆明泉说她。
村里男人总无缘无故把不开心的事,搬到女人身上。
“我们远远看一眼就好。”黎招娣建议。
镇上专门有个地方给人们交易牲口的。那里聚集都是男人和牛粪之类的。站在那里的男人名副其实是臭男人。
三个女人蹑手蹑脚来到牲口场边,远远看见陆明泉牵着两头公羊东张西望。
“没卖出去呢。”菊花失望地说。
“哦,你大哥也在旁边呢。”陈绣花看到陆景川躲在旁边抽烟。
“现在不过年不过节,谁巴巴捉一头羊回去宰杀,真以为钱满地可捡?”黎招娣说。
“咱种地没钱,当官可不一样。钱多得苦于没处花呢。”
陈绣花见菊花淡淡的不高兴,就安慰她说:“卖不出去牵回家继续放养,满山坡青草怕喂不饱它,养大一点卖个更好价钱。”
“你不知道,孩子都想肉吃呢。卖掉羊,买肉也欢心。”
三人又逛了一会,决定买点果子回去给孩子就回家。
现在是三华李上市季节,镇上地摊到处摆卖。
路过一个档口,一个卖三华李的果贩热情拦住她们,叫她们尝尝他家的果子,不甜不要钱。
她们接过果贩递过来的李子,往嘴里咬一口,同时皱眉,说也太酸,便摆摆手说不买了。
可果贩露出凶狠面具,说占他便宜不买,三个果子得一人给五分,拦住她们不让走。
她们没想到被人摆一道,就跟果贩理论起来。狡猾的果贩绝口不承认说试吃不用钱。
黎招娣用胸口顶着果贩,问她是不是想找茬,有种干掉她。
果贩以为这些乡下女人好欺负,想不到遇到是泼妇。
“你真给我干,别以为我不敢。”
“来啊,干啊,脱裤啊。”
“干死你。”
“来啊——”
果贩被黎招娣气势辞退了,他红着脸,不再说话。
“我们可以走了吗?”
黎招娣继续咄咄逼人。果贩转过身不理睬她们。
“孬种!”
“你说谁是孬种!”果贩生气了,他指着黎招娣骂。
“就是你!”三个女人异口同声指着男人说。
“别逼我。”
“谁逼你,都叫你干我们,不过你自己没种。”
他们争吵引来一群人围观,恰巧邵东阳他们又巡逻。
每到赶集日,不是这里闹事就是那里,不曾有太平日子过。
他和孙维看到又是这三个女人,无奈摇摇头。
“干脆整条街让她们横着走吧。”孙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