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阳被墩姐看得心乱如麻。他问:“昨晚跟孙维开心吗?”
“孙维?昨晚他没来。”墩姐说。
邵东阳愕然,孙维早上为何撒谎,很没必要。
“还以为他是这里常客。”邵东阳不好意思地说。
“最好他别上来,上来一次,命会短几年。”墩姐煞有戒心地说。
“哦,他玩得挺猛的嘛?”邵东阳露出微笑。
听到有人说孙维的坏话,邵东阳心里立马来了精神。
男人之间也有一些小嫉妒,且他们是同行,平时常互损。
有一回邵东阳花一个月工资去县城买一件貂皮大衣,穿回单位时,人人称赞好看。
只有孙维说难看死,说款式老套,质量次等。
隔一个星期后,他自己买回来一件一模一样的。
邵东阳说:“你不是说老套吗?怎么又悄悄去买了。”
孙维说:“你穿着老套,我可不是。”
邵东阳比孙维大两岁,他竟然讽刺邵东阳老。
邵东阳气得把貂皮大衣收起来。两人穿相同衣服,人们会对比。
孙维酷酷的,看起来带的点残暴,爱干坏事的气质,更适合黑色的貂皮大衣。
墩姐说孙维想法太新鲜,她招架不住。一会儿用烟头烫人,一会儿用蜡烛油滴人,还喜欢把人绑起来吊打。
她只是做弹簧床生意,带给别人片刻欢愉,不是别人的出气筒。
“恐怕他出高价在你这里买快乐,反正你皮肉厚,打两下也是没事的。”邵东阳嘿嘿笑两声。
“皮肉再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也不能因为钱而受苦肉计。”墩姐说这话时,脸露惶恐。
“孙维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我也玩玩。”
“天么,那不是要我的命。弹簧床在那,你自己上去蹦两下,不收你的钱。”
“自己上去蹦?你以为小孩子玩泥沙,自己蹲着可以玩一整天。
孙维玩过的,我都要尝试一下,工具你去准备一下。”邵东阳严肃地说。
“哥儿,求你了,千万别有这种想法。那天我也想不到孙维会如此玩。
他拿一块布蒙住我的眼睛,我以为他要跟我玩蒙眼睛捉人游戏,或者蒙眼睛喂吃香蕉。
我们在弹簧床上,孙维叫我去抓他,我伸手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他在弹簧床这边跳一下,那里跳一下。冷不防伸个烟头过来烫我。
连续烫五六下,我恼了,说不玩啦。
他说不行,又拿绳子捆绑我,举起皮鞭狠狠抽打。
他说你这里不是出售快乐吗,看着你哇哇大叫我挺快乐的。
我说你要快乐也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他说他会为我的痛苦买单。”
“最后他付好多钱吧。”邵东阳问。
“足足一百元,最后他叫我忍耐一下,他再拿蜡烛烫我两下。
我要死的心都有了,好在他点到为止。拿出一张崭新钞票摆在我面前,灼痛才稍微好一点。”
“该不会人人上你这里都这样索取快乐吧。”邵东阳问。
“哪能够?其他人索取快乐的同时也给予我快乐,我们可是双赢的。
只有孙维他要索取百分百快乐,给予我百分百痛苦。
生意只有双赢才会长久,你说是不是。”
“我给你两百元,我也要百分百快乐。”
“哥儿,可不能够,我宁可少赚一点,也不想增添痛苦。”
“哪能每次让你挣了钱,还拥有快乐呢。
每次走到桥北看到你站在阳台对着街道的男人挤眉弄眼,
我就想上来狠狠抽打你一顿,让你收敛收敛。
现在既然上来了,不能虚此一行。”邵东阳说。
“妈耶,小本生意,可不能搭上老娘的命啊。”
“二百五。”
“你不是在骂人吗,宁愿你少给一块钱。”
“以为我没钱,给你二百五一。”
“成交!”
邵东阳拿着档案袋再次走到街道时,已日落偏西,他不该学孙维,后悔尝试他做过的事了。
施暴到别人身上也并不快乐,邵东阳只是嘴上说得厉害,当拿起皮鞭时,他竟不忍心下手。
反而是墩姐哀求他快点动手,她能承受。
邵东阳心想她为了挣钱蛮拼的。
虽然平常看不惯墩姐败坏社会风气,但真的要教训她时,作为文明人,真下不得手。
可墩姐迫切的眼神,带着乞求。邵东阳手中的皮鞭还是打在她身上。
本以为她会喊疼,谁知她说我的皮肉厚,还可以加点力气。
邵东阳完全被她搞糊涂了,究竟打她是给她痛苦,还是给她快乐。
很明显墩姐很享受皮鞭带给她快乐。
走在街道上,邵东阳仔细回想,觉得自己上当受骗,墩姐既赚到双倍的钱,还收获百分百快乐。
“这算什么苦肉计,明显是请鳖入瓮。”
他本来想去调查李真真的死因,想不到遇到诈骗。
墩姐他妈本来是欠揍。
回到局里,看到孙维伏在桌面睡觉。
“上班睡到下班,你可真行。”邵东阳说。
“今天天色阴暗,出去不方便,在屋里能干嘛。”孙维抬起头,揉揉眼睛。
“昨晚你当真去墩姐那里啦。”
“去不去你管得着。”
“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权利管你。但墩姐告诉我你并没有去。”
“你在调查我?”
“我可没空,只是上墩姐那里坐坐,发现你挺多癖好的嘛。”邵东阳笑着说。
“卑鄙,去窥探别人的隐私。”孙维愤怒地说。
“也不算窥探,只是别人没做好客户保密工作而已。”
“她既然出售快乐,我花钱去买,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公平正义,”
“你可给她指明一条赚快钱的法子。她感激你来不及呢。我今天上当受骗了,”
“按常规赚钱,她一次才五块钱,给她一百元,偷着乐吧。”
“我刚才给她二百五。”
“你傻啊,扰乱市场价格。”
“我本来趁此教训她,整治社会风气,谁知她还嫌弃我力气不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邵东阳十分气馁。
“她说挨男人的鞭子,无论是什么样的鞭子,她没怕过,她算死男人会怜香惜玉。”
“她本来是受虐狂,打到皮鞭开花她还高兴。”
“你知道就好!”
“那你呢?”
“你管我!”孙维冲着邵东阳嚎。
两人沉默一会,邵东阳讪讪地说:
“今天没白走,经过跟她交谈,对绣花鞋的主人了解得更多。她的面容逐渐浮现在脑海。”
“你查个够吧。”孙维哼了一句,走出屋子。
邵东阳决定把绣花鞋带回宿舍,心里十分期待今晚李真真再来找他。
当皮鞭落到墩姐身上,她发出铃铛般清脆的声音。
邵东阳找出直面恐惧的方法,那就直面去迎接它。
说不定今晚他和李真真相见,演一出“人鬼殊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