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珍第二天醒来,已日上三竿,陆景川在她旁边还熟睡。
梁玉珍担心自己今天还下不得床,后悔昨晚太配合陆景川应答,最后几乎昏厥过去。
她尝试移动一下,竟还好,没有剧烈地痛,只是有点麻痛,感叹益母草汤真的有用。
她着急起床看看房子还烧剩什么,便也顾不得麻痛,穿好衣服落床。
陆景川却伸手抓住她,走那么着急干嘛,问昨晚他喊珍儿多少声。
梁玉珍想回答说没心情纠缠这些,却发现自己喉咙沙哑,平常清脆的声音,成了鸭公声。
她忍不住拍打一下陆景川的大臂膀。陆景川却笑说:“怎么,你的喉咙也破了,难道你也在用生命呐喊。”
梁玉珍见自己声音变得特别难听,便不想再说话,她狠狠又拍打两下陆景川的臂膀才离开屋子。
只见家明在做早饭,梁玉珍倒有点不好意思。
不知道昨晚有没有吵到他睡觉,心想还是在自己家里舒服,独门独户又是自己一人住,吵翻天也不会太影响他人。
梁玉珍着急去看她的房子,是因为她的钱埋在地面下,她知道昨晚大火再大,也不会把她的钱烧没,地面全部是泥土。
这种藏钱方法是从她母亲那里学到的。她母亲在他们小的时候,常为藏几块钱苦恼,枕头下,箱子底都试过,很快不翼而飞。
最后她习惯把钱放在一个盒子里,在屋里正中的地方挖个坑埋进去,急用时才把盒子挖起来,把钱取出来,用多少取多少。
还好那会母亲钱不多,盒子也不大,不然需要挖一个大坑。
梁玉珍知道母亲这个藏钱的方法,还是快出嫁的时候,母亲告诉她以后要藏私房钱就得这样,谁也抢不走。
梁玉珍当时想,母亲想出这么绝的方法,还不是因为父亲爱喝酒,她怕全部钱拿去买酒喝。
她认为军杰不是那样的人,这种笨方法应该用不到。
母亲却说,不仅是防贼,还得防火烧,万一有一天不小心发大火,什么都烧没了,至少还有钱藏在地底下,重新把房子盖起来。
梁玉珍想不到母亲这张嘴竟是乌鸦嘴,她说的今天都应验了。
梁玉珍把钱决定埋在地底下,主要是防贼,因为她是一个寡妇,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常进屋看看,劫色也就罢,劫财可真心疼。
母亲告诉她在土地里挖个小坑埋上盒子后,最好能做个标记,以免急用钱时找不到准确的地儿。
梁玉珍当时笑着说:“如果做上记号,不就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
母亲却严肃告诉她:“不需要写什么字,简单做一个记号就行。”
梁玉珍急走两步却发现两腿麻痛,竟然变成剧烈痛,赶紧找一根竹竿做拐杖。
她远远看见一群孩子已在她的屋子里面翻找东西。
远远看去房子的屋顶已经烧没有,那些泥墙倒还好好的。
梁玉珍想大老远地喊骂,发现自己嗓子喊不出声。
所幸那群大白鹅看到她,拍打着翅膀去迎接她。
梁玉珍走近自己房屋,发现黎招娣也在里面翻找东西。
梁玉珍气得拿起石头砸他们,她先砸黎招娣。
黎招娣哎哟一声抬起来看是梁玉珍拄着一条拐杖。便张嘴就骂:“你干嘛拿石头砸人,不想我们来捡,你就出声,也没什么好捡,都是烧焦的烂东西。”
她边骂边从废墟里走出来,还不忘拍拍身上的烟尘,她看到自己脚上的解放鞋变成黑色,还觉得亏本。
“你看,还以为你家有什么宝贝,我好好的鞋都踩黑了,得不偿失呢。”
“谁叫你进去的。”梁玉珍愤怒地说,那沙哑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
“哈哈,怎么只一晚就被捅破喉咙啦。”黎招娣像发现什么大秘密一样,掩着嘴偷笑跑开。
梁玉珍看到她手里拿着是她平常带在身上的小镜子,圆圆的只有一个饼印那么大。
气得只瞪眼看她,料定追不回来,只好由她去。
那群小孩子无非是想找一些烂铜烂铁拿去卖换糖果吃。
如果有烂胶鞋,他们也喜欢,能卖钱。
梁玉珍看着烧毁的房子,一阵心酸,死去老公为了盖这几间房子,还累出病。
“怎么办呢!”梁玉珍叹一口气,两腿行动不便,她干脆坐在水井边休息一会。
望进水井里,里面的水清澈见底,水井底有一个人影,梁玉珍知道是自己的影子,她仔细打量,虽然两腿疼痛,喉咙沙哑,气色却很好。
她对着水井底整理一下头发,突然水井底多出一个人头,吓得梁玉珍心儿都跳出来。
只见军伟在她身旁哈哈大笑。
“你过来干嘛不出声,还以为水井底冒出一个人呢。”梁玉珍说,自己拍拍胸膛也忍不住笑了。
“你声音怎么沙哑了。”军伟好奇地问。
“没啥事,不用担心。”
“肯定是陆景川那狗贼又不老实。”军伟气愤地说。
“他没有不老实。”
“你不用见要嫁给他就为他说话,我们还不了解他的德性。
以前绣花婶子的喉咙就一直沙哑,他做过什么我们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军伟冷笑。
“是我自己上火了,别想歪!”梁玉珍脸蛋红彤彤的。“你以后别在水井旁吓人,我刚才魂魄差点吓出来。”
梁玉珍装作可怜扯开话题。
“谁叫你对着水井梳头,很容易撞邪的,那些梳头鬼多数在水井里梳头,
以前我妈说她去隔壁村喝喜酒的时候,就看到过野外的水井里有梳头鬼在梳头。
她吓得一脚跨过井口,梳头鬼仰起头还跟我妈对视一眼,眼睛像黑炭一样黑,没有一点白。
我妈说她差点没掉落水井里面去,过后不久我爸就死了,我妈说可能跟打扰梳头鬼梳头有关系。”
“你说得太吓人啦,以后我可不敢打水。”梁玉珍赶紧离开水井边。
她知道老人有句古话:“一人不进庙,两人不看井。”
那也只是说有人可能有歹心,推一人下井,可是刚才水井突然出现一个人头,明明是熟悉的人,为什么吓得差点连魂儿都出来呢。
梁玉珍看着那水井里深邃的洞口,比昨晚夜空深邃的银河还令人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