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川和豆腐西施在山顶玩到尽兴才想着下山。
豆腐西施留恋问陆景川以后还会不会上来。
陆景川说你还故作矜持打死也不来。
豆腐西施连忙打包票,她再也不做矜持,经过这次深入交流,坦诚相见。
在陆景川面前,她再没什么觉得羞耻的。
陆景川并没有答应她会不会再次上来,他说人生苦短,上山下山,这一过程花费太多时间。
豆腐西施说不拘于来山顶,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坐坐也是挺好的,
只要能跟陆景川在一起,哪怕哪一天天气不怎么好,阴天雨天,又或者天空下狗屎,她都觉得是好天气。
“你不作矜持,说话也不用那么粗鲁吧,怎么跟我在一起会联想下狗屎,怎么不想到下金子呢。”陆景川冷笑。
“回想刚才你在池里如此粗鲁,便觉得你是不拘细节的人,我随口说的呢。”豆腐西施也笑了。
“可见你平常一定是很粗鲁的人,刚才你的手劲可真大,如果是一棵树都被你连根拔起咯。”
“我天天磨豆腐卖,能不粗鲁吗?那石磨可重呢。”
豆腐西施说着拍打一下陆景川的臂膀。“再说我也细致不起来呢,一个人照顾两个老人,照顾一个小孩子,顾头不顾尾,照顾好他们,顾不上自己。日复一日,我不知不觉粗鲁啦。”
“我也没怪你粗鲁,只是你开始装得太矜持,连水也不敢下来,后面又慌不择食样子,前后对比反差太大,令我吃惊而已,你看我的臂膀,被你的手抓淤黑啦。”
豆腐西施笑着低下头,她求陆景川原谅。“人家水性不好,还求原谅,可连最后一点羞耻心都给你了。”她又伸手扭一下陆景川的臂膀。
陆景川哎哟一声,真觉得疼。
“你知道我身后没个得力男人,就像没主心骨一样,平日又忙忙碌碌,没人关心没人安慰。
今天突然遇到你说话能谈到心里去,心里早就荡漾无边,以为遇到知己。
就像一个饿汉好几天没吃过东西,突然在地里发现一条番薯,他还不连泥土都吃下肚子。”豆腐西施连忙解释。
“你不仅饿了几天,是几年!”陆景川冷笑。
眼看太阳要落山,陆景川挑起豆腐担子就下山。
豆腐西施只觉得腿抖,迈不出脚步。
陆景川只好蹲下,背她下山,豆腐担子有豆腐西施扛着,为了减轻负担,剩下豆腐全部不要了。
但豆腐西施舍不得,挑了炸豆腐出来,豆腐花便扔掉。
“你想压死我,舍不得扔掉豆腐。”陆景川说。
但他没再要求豆腐西施扔掉,毕竟这是她三更半夜花功夫做出来的。
豆腐西施趴在陆景川的后背上,无比幸福和快乐。
“大哥,我今天真的很快乐。以后当我无聊时,我便去想今天这个午后,太阳猛烈,碧波荡漾,你会时时怀念这山顶吗?”
“见到你或许我会想,看不到你我会很快忘记。”
“那你今天下午不够快乐吗?”
“也不是不快乐,只是我想起这里,会不自觉想起你的手劲太大,多少让人不舒适。
别的女人手都有轻柔无比,像梦一般轻盈,你不会把我当成石磨吧,拼命转啊转。”陆景川抱怨说。
豆腐西施在后背上咯咯笑,说她是无心的,双手已习惯干粗活,说着又举手拍打一下陆景川的后背。
“你再拍打我把你放下来!”
“不愿意,背我到山脚为止。”
好在豆腐西施并不胖,也许是终日劳累忙碌,身上并没有几斤肉。
豆腐西施说完伏在陆景川的后背上,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熟睡。
来到山脚下,她竟然真的睡着了。陆景川想不吵醒她,让她多睡一会,但眼看天要暗下来,只好轻轻拍醒她。
“这么快到山脚啦。”豆腐西施醒过来,依依不舍样子。
“你回去吧,家里还等你做饭呢。”陆景川顺便掏出20元给豆腐西施。
“大哥,我可不能要你的钱。这辈子因为这个下午,我没白活,我也不奢望你再带我到山顶,一次就好。”豆腐西施说到这里眼泪忍不住流出来。
她知道转身后,便又投入到没有尽头的苦日子去:病人,老人,孩子都得有她照顾。还有那一座石磨,天不亮围着它转。
“拿去买点补品给自己吃,你看你多瘦,只有手臂还看得出一点肉。”
“等以后孩子再长大一些,能帮忙或许会好些。”
“回去试试你老公,或者到医院医治,他身体康复,你就不用那么辛苦,平常做事都有个人商量。
他才六十来岁不算老。心态放好比三十岁的年轻人还有活力呢。”
豆腐西施捂着面无声抽噎,她断断续续地说:“她以前也是一个温柔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是生活压迫使她有连根拔起的力量。”
“我没有怪你,你别放心上,我过两天就会忘记了。”陆景川帮她擦干眼泪,把二十元塞进她的袋子。
豆腐西施一再拒绝,被陆景川大声制止才收下。
“你老公实在不行,就当他爷爷吧,反正他大你三十多岁,跟他离婚去找一个年轻的过日子。”陆景川安慰说。
“我再也不去找其他男人了,如果你在街上看到我东张西望,那是因为我等待你出现,你有空就到我档口说说话,如果你想吃豆腐,我给你吃。”豆腐西施说完转身离开。
陆景川看着她背影无限惆怅。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去找她的,即便她怎么等待,怎么张扬,一切都是徒劳。
她不仅手劲大,牙齿也很锋利,大概豆腐吃得多,以为咬什么都没有骨头,不用顾及什么。
陆景川看看淤黑的手臂,摇摇头,手臂这地方有点伤也不碍事,其他地方就难说,比如嘴唇受伤,吃东西挺麻烦的。
通过今天的经验,陆景川告诫自己千万不要随便可怜女人,反被咬一口,疼的是自己。
回家的路上,陆景川才想起自己出来是找梁玉珍的,要不是铁牛现在回村,他也不用那么着急。铁牛是个好吃懒做的无赖,偏偏女人又喜欢他。
陆景川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他回去得换一条宽宽松松的裤子,或许会舒服一点。
“梁玉珍,你这烂货躲在哪里去了呢。”陆景川心里在骂,顺便在路边撒泡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