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天几夜的都睡不着，只要我一睡觉我就能看见那个孩子可怜兮兮的过来找我。”
林玉痛苦的倒在沙发上呜咽，炽热的白炽灯下，只剩下了她浑身颤抖的身影。
季景明只觉得自己脑袋缝的一声炸裂，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自己的责任和担当丢弃的人。
他静静的看了她许久，久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林玉。”他轻声的呼唤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浅浅的绝望：“我们重新开始。”
林玉惊诧的抬起自己的脑袋，眼泪瞬间从眼角滑落，像是不可置信听到这样的话，又问了一遍：“你，你刚刚说什么？”
他的脑子里突然就闪过。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黑暗的巷子口，将他从一片黑暗中救出来的姑娘，姜清月笑靥如花的盯着他，看着他落荒而逃。
又突然想起她今天送给自己的一颗心。
还有她在雪里，笑得像是一个孩子的样子。
心脏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他痛苦的简直不能呼吸，可是面容上决意就是面无表情，丝毫不展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能给自己梦想中的女孩走到一起，难道就只能走到这里了吗？在责任与爱情期间，到底应该怎么抉择？
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答她。
他不想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爱情，可是如果不放弃自己的爱情，就没有办法。
他们两个之前有过的那个孩子，毕竟也是他们两个的骨肉，就算他的到来是一个错误，就算他们的开始也源自于一场阴谋。
可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他在医院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也见过太多，因为失去了孩子而变得痛不欲生的人。
林玉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想要在他的脸上发现一丝一毫的动作，可是他就像是一个冰冷的雕像一样，一点情绪都不曾流露出来。
“我知道，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只是希望不要让我一个人在承担这种痛苦，我从来都不想让你为我负责，因为这件事情毕竟是我的错。”
林玉打扰了他很久，静悄悄的站起自己的身子：“你和她在一起了是吗？”
和他年少时心中残存的白月光终于在一起了。
“林玉。”他忽然站起身来，拉住她的手，眉眼之间多了一抹认真：“我会为你负责的。”
“怎么负责？”林玉笑着反问：“你是会娶我，还是会因为我和她分手？”
自己在他的心里究竟几斤几两，她实在太清楚不过了，就算他想要娶自己为妻，不过也是为了亏欠。
季景明没有办法说出那个答案。
甚至他想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去做，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问题，无论选择了哪一方，另一方必然会受到伤害。
林玉轻轻的甩开他，只留给他一个孤寂的背影，缓慢的上楼，声音缓缓的传了下来：“我不用你负责，我只希望你记得，我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这就可以了。”
她的脸冷的就像是外面的风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喜欢他，甚至会为了他，一次一次将自己的底线拓宽。
直到走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她整个人都毫无意识地摔倒在地，眼神在被黑暗侵蚀前，看见了他急速跑过来的面容。
你也是会担心我的吗？
——
醒来的时候，外面是一片浓黑。
林玉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在黑暗里面夜视的目光很好，轻轻的环顾四周，果然在沙发上看见了已经险些睡着的季景明。
“季景明。”
她想要说话，可是嗓子现在却干涩的可怕，像是沙哑的呼唤他，令人横生成一股冷意。
他神色有些奇怪的过来，很慢很慢的走到了她的床边。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无辜的歪着脑袋看他：“我怎么了？”
季景明脸色一阵苍白。
他一个人将她带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全身检查，她整个人已经患上了中度抑郁，甚至从今往后，都有很小的可能性，才会生下另外一个孩子。
是因为年少的她年少无知才泛出那样的错来。
他不想告诉她，更不知道自己的离开，竟然会给她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看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她自嘲的笑了笑，又懒得往后一躺。
整个人就算是穿着病号服，也甚是优雅：“既然不是什么好事，就不用再告诉我了。”
“你这几天睡得都不好吗？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大概从我们分开的那一天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吧。”她回答的很平静，超乎他意料之外的平静。
可是答案却足以震惊和折磨着他。
他浑身有些发颤的闭上自己的眼睛，轻轻的握住她的手：“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呢？”
“说？”林玉突然就笑了笑，端起放置在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才缓缓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忘了我找了你多长时间，你躲了我多长时间吗？”
在他们刚刚分开的那一段时间之内，她实在想要为他道歉，她找了他整整三年。
季景明甚至为了躲避她的寻找。而彻底的选择人间蒸发。
直到三年后他们在华城相遇。
季景明也只是冷漠的与她擦肩而过，并未施舍给她一丝一毫的眼神。
季景明呼吸一阵带痛，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开口：“对不起。”
当初的那个真相实在是伤他太深，他才选择逃避，离开了那个令他伤心的城市。
“我不会得了癌症要死了吧？”
林玉还有心情开个玩笑：“如果我真的得了癌症，你可要提前告诉我，我可是还有好多资产需要转移到别人名下呢。”
“没有。”他摇头，眼神里面就是一阵悲悯和悲凉：“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嗯？”林玉心脏像是彻底被人给揪了起来。
在无数个午夜时分她梦醒来的时候，都希望他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这么一句话。
可是现在，她，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会娶你。”
他宛如死水的眼睛里倒映出她的面容，一副苍白柔弱的样子，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