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走近小院,此次进来,已经没有了早间的淡然欣喜情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的哀伤,缠绕心间,挥之不去。
环顾四周,风轻云淡间,却没有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没有了那道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有一种鼻酸的感觉,使劲抽了抽鼻子,才将那种想哭的感觉给压了下去,转而抬头时,寰闵眼眸瞬间睁大,似乎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因为,刚才还在躺椅上一动不动的老爷子,此时,不见了。
像是发疯一样的四处寻找,可是,都没有结果,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是梦境一般,此时梦醒了,一切,都消失了,本来想让老爷子入土为安的寰闵,此时只能看着空空的躺椅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颓然的往院子外面走去,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惠妃娘娘住所的外面,此时依旧是一片嘈杂声,只是零零落落听到,似乎惠妃娘娘已经醒来了,寰闵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此事,还是需要告诉自己母妃的,尽管这件事情,似乎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一路行去,所有人见到寰闵,都是恭敬行礼,随即唤一声:“参见少主!”寰闵微微点头,并没有迟疑,直直走进了屋子。
惠妃看到寰闵的到来,眼中又是忍不住泪了,开始嘤嘤哭起来,寰闵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事情,事关重大,所以将所有的丫鬟都是屏退,看到寰闵的举动,惠妃有些疑惑,一时间,竟是忘了伤心,哽咽说道:“闵儿,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母妃吗?”
寰闵知道事情是瞒不过的,而且,此事,终究是要母妃自己面对,所以诚然的点点头,开口道:“是关于爷爷的事情……”
“是父亲没事吗,你刚才都是骗我们的对不对!”寰闵还未说完,惠妃已经急不可耐的开口道,可是转而对上寰闵的目光,却是神色陡然暗淡下来,无力言道:“罢了,我也知道,此事是不可能发生的,罢了,罢了,你继续说吧!”
寰闵深吸口气,最后还是开了口:“是刚才,我第二次进去的时候,发现,爷爷的尸体,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可能!”听到寰闵的话,这是惠妃的第一反应,可是,看到寰闵脸上的认真,惠妃知道,他并没有说谎,而且,在此事上,也是完全没有必要去说谎的,再说,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可是,父亲的尸体,怎么会不见了,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惠妃才斟酌着开口问道:
“之前我觉得心神不宁,到了小院门口,让侍卫叫你出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寰闵这才开始慢慢回忆,叙叙说道:“爷爷说了很多,不过,最离奇的是,他说,他早就看到了你的未来,所以才会把你带在身边,而我和呈,之所以能够自由的出入那个小院,是因为,爷爷也看到了我们的未来,他说,我们注定,一个是先知,一个是未来西漓国的圣主。”
“怪不得,怪不得……”惠妃口中不住说着这句话,寰闵忍不住开口问道:“怪不得什么,母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惠妃摇摇头,复又点了点头,看得寰闵一阵迷茫,就在他想要再次开口询问时,惠妃娘娘开了口:“你可知道,母妃的本家是哪里吗?”
寰闵摇头,言道:“爷爷并没有说过,他只说,是他将你带到西漓国的。”
惠妃点头,继续说道:“对,是父亲,当初父亲就像是一个天神一样,突兀的出现在了我们的村庄,那时候,我们的村庄中,正是瘟疫泛滥,本就与世隔绝,所以,所有人,都是在家中等死,因为,村中的所有郎中,都已经死了,大家,已经完全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了,然而,就在父亲出现的那一天,村中的瘟疫,忽然好了。
我永远记得,父亲出现在我面前时的那一幕,我从小父母就没了,一直都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自从瘟疫开始后,我也染上了瘟疫,可是在父亲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暖暖的力量,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最最温暖的阳光包围,那一刻,我才真正在父母离去后,找到了一丝像是家人的温暖。
他的面上,挂着慈爱的笑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着认真,丝毫不嫌弃我脏脏的小手,将我拉在了身边,问我:”你可以愿意跟我走,做我的女儿!“我自然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一刻,真的像是命运作祟,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想法,就那么答应了,直到现在,我都为自己当时的决然觉得奇怪。
那是一个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人,可是,我却想都没想就选择了跟他走,离开的那一天,村中所有人都出来了,所有人都瘟疫都好了,众人都知道,是这个白发仙人来了村子里,村子里才好了的,所以,对于父亲,百般推崇,硬是想要父亲留下来,但是父亲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使命,随后就带着我离开来到了西漓国。
现在我终于相信,或许一切真的就是命运的安排,而你的爷爷,就是这场安排的使者,闵儿,我们不要再伤心了,我想,父亲是完成了这次的任务,所以舍弃了这具躯壳,去寻找新的命运去了。”话至此处,惠妃反而有一种想开了的感觉,此时的她,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的父亲一直都在,无论他是否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就此消失,他一定是在某一个地方看着自己和孩子,就像是此时,她依旧是能感觉到,有一种光的温暖,蔓延在她的周围,或许,此时亦不会孤单了,她想。
听完惠妃的话,寰闵心中,亦是多了些释然,此时的他,似乎看开了些,并不似刚才,一直沉浸在那个悲伤的氛围里无法自拔,深吸口气,平复了心情,转头开口道:“那,我们怎么解释爷爷消失的原因呢,毕竟,刚才所有的侍卫都知道,爷爷已经去世了!”
惠妃展颜一笑,开口道:“此事简单至极了!”
“如此怎讲?”寰闵惊奇,自己都还没想到解决此事的办法,母妃竟然说简单至极。
惠妃看到寰闵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你已经十年没有回来了,你根本不知道,这十年里,你爷爷在西漓国做了些什么,他此时,已经是西漓国一个神话般的人物,我们只需要说他是功成身退,羽化登仙即可,旁的,自是不用担心了!”
听到惠妃的话,寰闵面上多了些惊喜神色,没想到,此事竟然还能够如此解决,但是,这的确是一个最为完美的办法,点头称是,开口言道:“那此事还请由母妃来安排,皇儿刚回来,对于这些还有诸多不便。”
惠妃点头,开口道:“此事自然由我去办,你放心,你爷爷费了这么些的气力让你当上这圣主,母妃自然不会让这些事情牵绊你的,你今日刚回来,明日进宫去拜见父皇吧!”
“好,皇儿听母妃的。”一场本是悲伤之事,此时,在惠妃娘娘话语的冲淡下,竟是多了些期盼的味道,其实,他们两人宁愿相信国师大人就是羽化登仙,也不愿意相信,他是不仅身逝,而且连尸体都不见了。
次日一早,寰闵已经早早起来,昨日,惠妃娘娘就已经将事情通报了圣主,圣主亦是觉得此时乃是西漓国的幸事,而非丧事,所以特意给国师建了一座衣冠冢,以供后人朝拜,还特意公告了天下,国师大人荣登仙境,实乃西漓之福气,一番看似风波之事,被转化为帮助寰闵造势的好事,如此手段,也是极佳了。
早间,已经有国师府的护卫准备好了入宫的仪仗队,这是间隔十年之后,寰闵以少主的身份,第一次入宫,来往礼仪,自是不能失了身份,毕竟,他这个位子,看上的人,可是不少呢!
虽然众人不会明目张胆的动他,可是,若寰闵有任何失仪的地方,那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且,一步踏错,很有可能就会步步错,直到最后,深深陷入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给他安排的陷阱当中,再也起不来,所以,今日一行,至关重要。
既不能失了身份,更是不能太过浮夸华丽,少主,不是圣主,如此道理,寰闵比任何人都明白,在当初的草原王朝中,不就是因为怕功高震主,所以才会有古铜的制衡吗,西漓国,其实也是一样的,自己只是少主,还并未继承皇位,就算是有着天定的因素,可是若是老圣主就是把圣旨改了,寰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完全之策,就是仪仗队,高于皇子皇妃,低于圣主,但一切从简,只场面上过得去即可,如此一来,即是博了节俭的名声,还不至于失了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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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说,这后面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