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这就是传说中的柳叶飞刀么?我一点都没觉得疼!”那伤兵欣喜地看着柳曼槐给他包扎伤口,连声道谢。
“大哥,你说笑呢?柳叶飞刀可是暗器!”柳曼槐包扎完毕,笑了笑,“我这呀,叫手刃落狗!”
“说得好!”一声轻喝,营帐门口站着的人影抬脚走了进来。
柳曼槐身子微微一僵,缓缓转过身来。
“卫将军!”王医官连忙迎上来。
那些伤兵或躺或立,也都纷纷喊了一声“卫将军”。
随后,众人都看着卫雁鸣身旁站着的两位年轻人,纷纷猜测着他们的身份。
“诸位免礼,这是厉王殿下,这是云小公爷,他们刚刚到达军营,便不辞辛劳前来慰问大家。”卫雁鸣的左手受了伤,缠着绷带挂在胸前,以前花白的头发已经彻底白了,看上去显得有些憔悴。
“参见厉王殿下,参见云小公爷!”一时间,营帐里一片问安的声音,柳曼槐也弯了腰,跟着众人一起向这两人见礼。
“诸位将士不必多礼,你们辛苦了!”欧阳元朗虚手一扶,“本王奉父皇之命,前来协助卫将军杀敌,日后将和众将士一起,为我离国江山抛头颅洒热血,誓把落狗赶出离国!”
“把落狗赶出离国!”原本毫无生气的伤兵一瞬间就像恢复了生机,一个个也振臂高呼起来。
柳曼槐眯了眯眼,看着意气风发的欧阳元朗,突然意识到他已经长大了。他有意角逐皇位么?还是甘愿扶持欧阳元青,日后做个王爷?
欧阳元凯如今应该也把他划入到太子一党了吧,此番云梨落和他一起来,会否暗中给他使绊子?毕竟,欧阳元凯一定不希望欧阳元朗立下军功。
就在柳曼槐思绪翻滚的时候,欧阳元朗已经看向了她,“本王这次来带来了军中最匮乏的各种药材,医官们可以好好为受伤的将士们看诊了。这位小医官的医术不错,你叫什么?”
“回厉王殿下,小的陈珂,今日刚来投军,只是分到军医馆来帮忙的,尚且不是医官。”柳曼槐弯腰俯首。
“哦,新来的?难怪穿成这样。”欧阳元朗打量了一下柳曼槐,“不过本王刚才看你的疗伤手法甚是娴熟,真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医术如此了得。”
“殿下过奖了,小的不过是自幼跟着家父,耳濡目染罢了,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向王医官学习呢。”柳曼槐答得很谦虚。
“殿下,陈珂不错,刚刚给两位伤兵处理伤口,都做得很好,在下自愧不如。如今军中急需医官,殿下不妨直接将他提为医官吧!”王医官是个好人,也很惜才,忍不住开口建议。
“这个小兵的确有些本事,可是,若只会疗伤,便将一个新兵提为医官,恐不能服众吧。”云梨落笑得温润,语气也很平缓,但显然并不赞同。不过他素来为人圆滑,这番话说出来并没有让人觉得有丝毫的不妥。
“云小公爷说的对。小的协助王医官,给各位兄弟疗伤就好。”柳曼槐本也没想要那名号。
“陈珂,本将军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不如,你来给本将军把把脉吧!”卫雁鸣淡淡扫了云梨落一眼,看向柳曼槐。
“这……”柳曼槐没想到卫雁鸣会给自己机会,他这不是明摆着要和云梨落做对么?看来如今太子一党和三皇子一党,的确很对立啊。
“无妨,卫将军让你把脉,你就把吧,本王相信你有这个实力。”欧阳元朗示意柳曼槐上前。
柳曼槐心中暗叹,自己这一来就被无端卷入明争暗斗之中,还真是炮灰体质,如此招阴谋。可再不甘也没有办法,只能疾步上前,轻轻将手指搭在卫雁鸣手腕处。
“卫将军,请恕小的直言,你伤寒在身,郁结气闷,心火上浮,导致寒火凝滞在体内,血脉不畅,肝脏不舒,故而胃口不济,夜里烦闷失眠,胸口也时常隐隐作疼……”
柳曼槐话音刚落,卫雁鸣眼睛一亮,“小子,你医术不错啊。那你说说看,本将军应该服什么药?”
一旁的王医官早已拿来纸笔,柳曼槐略一沉吟,挥毫写下药方,与她从前的娟秀小楷不同,如今她写的是狂草,一看就是男儿字体。
卫雁鸣看了药方,又递给王医官,王医官顿时赞不绝口,“哎呀,陈珂,你果然不简单!护肝的茵陈和治疗伤寒的知母这般搭配,加以参须辅佐,实乃良方啊!这比我此前给将军开的药方强多了!”
“王医官自谦了!”柳曼槐脸上并无半点得瑟。
“如此看来,陈珂的确担得起这医官一职。”欧阳元朗满意地点点头。
“厉王殿下,云小公爷,卫将军,你们有所不知,陈珂的武功也不错,刚才来报名的时候,他一个人轻轻松松打败了四个比他块头大的人。”带着欧阳元朗等人进营帐的就是那负责招收新兵的军爷,此刻也帮陈珂说话。
“这么厉害?那应该去精兵营啊!待在军医馆岂不是大材小用?难道你不想上阵杀敌?”云梨落话说得很温和,可话里的意思是暗讽柳曼槐怕死。
“回云小公爷,军营将士无数,各有所长。要论武功高强,大有人在,陈珂自然算不得出众。何况,陈珂从小瘦弱,不是很适合征战。倒是这军医馆颇能发挥我的长处。我想,只要人人都将自己的长处用在刀刃上,齐心协力,打败落国必不远矣!”
柳曼槐一番话驳得云梨落哑口无言,也让众人看向她的眼里充满了赞许。
欧阳元朗更是爽朗一笑,“说得好!人各有所长,不必强求一律,只要大家众志成城,定能反败为胜!”
顺理成章的,柳曼槐在军医馆留了下来,并成为了医官。
伤兵太多,其实这是个苦差事,每日累得柳曼槐双眼发花。不过军中为了确保医官的休息,都是单独给了每个医官一个小的营帐,这样柳曼槐就不必和其他士兵挤在一处睡觉了。不仅如此,她还可以避开众人单独洗澡,这让她女儿身的秘密得以顺利隐瞒。
欧阳元朗和云梨落到来后,并未急着应战,而是成日与卫雁鸣一起在主营帐中讨论军情,故而司空玉泽每日除了操练倒也无所事事,他一有空就跑到伤兵的营帐来找柳曼槐,偶尔见柳曼槐忙得晕头转向,也会在一旁帮忙。
柳曼槐渐渐发现,司空玉泽的医术也很了得,却不知他为何偏偏对打仗这么有兴趣。
这日黄昏,难得柳曼槐比较闲,司空玉泽和她一起坐在教场上闲聊。
“司空大哥,你医术那么好,也是祖传学医的么?”
“也算是吧,不过我远不及你。”司空玉泽一边说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宝剑,“其实我从小就不喜欢学医,不过是被家父逼着学了个半吊子罢了。这些日子我看你为伤兵疗伤,不管是处理伤口,还是把脉开药,都比我强。”
“司空大哥别逗了,我很汗颜……”
“真的,陈珂,我从小就向外驰骋沙场,一点不喜欢背医书,学药理,更不喜欢制药。可我祖父就我爹一个儿子,我爹也只我一根独苗,我再不甘愿,也不能不学。我祖父当年行走江湖得罪了一些仇家,他过世后,我爹一直隐姓埋名,也不敢为人看诊,唯恐暴露身份,招来杀生之祸。这便成为了我习武的最好理由。”
“你想想,作为一名医者,就算熟读典籍,却从未真正为人看诊,没有任何的经验,医术能有多强呢?在我看来,行医永远不如上阵杀敌来得痛快!”司空玉泽说着拍了拍柳曼槐的肩膀,“所以,我说的是真心话,你的医术岂止是在我之上,我甚至觉得我爹都不如你。”
“司空大哥太会鼓励人了……”柳曼槐噗哧一笑,还没来得及说下去,突然觉得背后有两道眼光射了过来。
司空玉泽也转过身去,两人这才发现欧阳元朗和云梨落也走进了教场。
“厉王殿下,云小公爷!”两人连忙起身施礼。
“原来你们认识?”欧阳元朗友善地笑了笑,看向司空玉泽,“明日本王带兵出战,你都准备好了么?”
“殿下,一想到明日就可以手刃落狗,在下已经热血沸腾了。”司空玉泽挥挥手中宝剑,“在下的剑迫不及待想要喝他们的血了!”
“本王也是!”欧阳元朗脸上也带着几分兴奋。
柳曼槐没有说话,偷偷瞄向云梨落,总觉得他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看似温和,可那笑却更像副面具,掩盖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夜分别的时候,柳曼槐私下叮嘱司空玉泽万事小心,本想告诉他战场上定要先护厉王安全,犹豫片刻终是没有说出口。
次日,欧阳元朗领兵出城应战,卫雁鸣带伤跟随,云梨落留守城楼。
一个时辰不到,有人大喊,“传军医,卫将军中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