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元青速速瞥了柳曼槐一眼,再次觉得她与莫寻雁相去甚远。
莫寻雁素来隐忍,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与人争斗。而这柳曼槐,虽不会主动招惹谁,但看得出,谁要是想欺压她,她绝不会忍气吞声。
这样的两个人,这样的两种性格,完全是天壤之别。但为何,还是觉得她们有一些像?
自己还是太思念雁子了吧!欧阳元青扬手喝了一杯酒,只觉得从口里到心里,都是苦涩。
此刻,不少人低声议论,就连孟月浮和欧阳离辰都忍不住多看了柳曼槐几眼。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还是个女子,这与欧阳英睿实在是太像了。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怪这两人会相互看对眼。
“陛下,没想到柳小姐如此爽快,看来今日这宴会定将无比有趣。”孟月浮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飞速闪过一丝嘲讽。
这世间,怕是没有哪个女子敢说自己才艺双馨,样样过人吧!柳曼槐,你竟然如此狂傲,本宫等下会让你出尽洋相。京城名媛自小学的就是琴棋书画,当中不乏高人,你如何可能每一样都胜人一筹呢?
“朕也觉得有些期待!”欧阳离辰怎会不懂孟月浮的心思,他自然也不希望欧阳英睿的女人太过耀眼,“不如就由皇后点几个女子来和柳小姐一同献艺,朕和诸位爱卿看个热闹!”
帝后这席话一说,这场才艺比拼便被定了下来,柳曼槐就算是想反悔也没有机会了。
众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急切。尤其是那些女子,平素都明争暗斗的,此刻却一下结成了同盟,恨不得彼此推荐最为优秀的人出来。
“皇兄,臣弟觉得还是算了吧。如此良辰美景,佳人在怀,美酒在手,已是不错,何需什么献艺呢?”谁也没想到,欧阳英睿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英睿,每次宫宴,助兴的节目都千篇一律,难得柳小姐如此雅兴,何不让大家一睹为快?”欧阳离辰不依不饶。
“皇兄,我家槐儿的好何必给不相干的人看?这般献艺,她若是累了,臣弟会心疼的!”欧阳英睿捏了捏柳曼槐的手,的确不是担心她比不过,而是觉得毫无必要。
不管怎样,他的槐儿都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那些庸脂俗粉有何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睿王爷尚未大婚,便如此心疼人,这日后要是真成了夫妻,那岂不是夫纲不振?”孟月浮掩唇一笑,话说得有些玩味。
“皇嫂也来打趣臣弟。”欧阳英睿笑得邪魅,一点没有因为这话恼怒,他宠溺地看着柳曼槐,话里带着甜蜜,“只要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就算夫纲不振又如何?”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欧阳离辰哈哈一笑,“英睿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也罢,朕金口玉言,自然不能收回,柳小姐随意就好,若是累了,不想比试了,谁也不得强迫!”
欧阳英睿伸手掐掐柳曼槐的脸,“槐儿,不过是让皇兄开心,不许太累!”
“好。”柳曼槐轻轻点头,脸上依旧神色淡淡。
“皇后,那就开始吧!”欧阳离辰一挥手,自有宫人拾掇出一大块空地,并铺上了地毡。
“平王妃,本宫已经多年没见过你跳舞了。犹记得当年你的舞姿誉满京城,不知你是否愿意和柳小姐一起给众人跳上一段?”孟月浮抬眼看着云浅秋,笑得慈爱。
虽然云浅秋嫁给她的儿子后便没有在人前跳过舞,但她却知道,云浅秋一直没有中断过练舞,这也是云浅秋身姿柔韧,在床榻上让欧阳元凯爱不释手的原因。
如今虽然已经为欧阳元凯诞下麟儿,又被升为了正妃,可云浅秋每日趁欧阳元凯上朝的时候都会在府中苦练舞技。
据说,私下云浅秋时常会跳一些舞给欧阳元凯看,以增闺房乐趣。而欧阳元凯显然很喜欢这一招,所以两人成亲数年,他对云浅秋的痴迷依然不减。
而云浅秋是她的儿媳,孟月浮点云浅秋跳舞,只让人觉得她大度,绝不会轻视献艺女子,生生又博取了美名。
至于为何要第一个选舞蹈,孟月浮自然也是考虑过的。相比琴棋书画,舞蹈更累,待柳曼槐跳完一曲,再想心平气和地与人比试别的才艺,恐怕就难了。
再说,她对云浅秋的舞技自然是有把握的,只要旗开得胜,那无疑是狠狠给了柳曼槐一耳光。
“母后,儿媳多年不曾跳舞,在座的小姐们善舞的不少,想必胜过儿媳的也不少,不如请别人吧。”
云浅秋何等聪明,一下就明白了孟月浮的意思,虽然她正巴不得给柳曼槐一个下马威,却装出一副谦虚的样子。她向来心机深,说话总不会太满,这样才能给自己留个台阶。
“不过是让你父皇开心,不必太较真。”孟月浮笑着定了,“去吧,本宫相信你不会让人失望。”
“儿媳遵命。”云浅秋娇滴滴看了欧阳元凯一眼,见他没有不喜,起身应了,随宫人走了下去。
不一会儿,云浅秋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衫回来,已为人母的她保养有方,领舞的舞姬专用的华服一上身只衬得她身材妙曼,美不可言。
向一暖一拍手,四周的宫灯一一熄灭,只远远地亮着几盏,显得这一方天地忽明忽暗。
丝竹声起,云浅秋曼舞广袖,步摇轻撞,环佩叮当,把一曲高难度的飞天跳得相当精妙,众人不时点头称赞,还有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欧阳元凯看着自己的女人博得满堂彩,脸上泛起得意的笑。
末了,向一暖拍拍手,宫灯依次亮起,地毡中央的云浅秋胸口轻轻起伏,脸色微红,更显得无比妩媚,众人纷纷鼓起掌来。
“平王妃辛苦了,快下来休息吧。”孟月浮给了云浅秋一个赞赏的微笑,转头看着柳曼槐,“柳小姐,不知你觉得平王妃这曲飞天跳得如何?”
“尚可。”柳曼槐神色淡淡,惜字如金。
正随宫人退下准备去换衣衫的云浅秋脚下一滞,众人也全都愣了。
“这么美的舞,她居然说尚可?是不是太狂傲了?!”随即,有人低声表示不满。
欧阳元凯看向柳曼槐的眼里也开始出现了一丝敌意。
“这么说来,柳小姐一定会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本宫实在很期待!”孟月浮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依然保持着得体的风度,“那就请柳小姐去更衣吧!”
“不必了。”柳曼槐摇摇头,“只需取几个烛台来便可。”
“哦?”欧阳离辰好奇地一挥手,“还不去准备!”
当即有宫人退下,取了烛台来,柳曼槐默默起身,在地毡四角各放置一个,正中也放上一个。
末了,她走向欧阳英睿,在他耳边低语,欧阳英睿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
“不知柳小姐要跳什么?本宫让乐师准备奏乐。”孟月浮看着两人,眼里闪过一丝讽刺。
她才不信这柳曼槐还能跳出比云浅秋更好的舞,飞天便是难度最高的舞蹈了,柳曼槐这根本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嫂,槐儿要跳惊鸿舞,臣弟为她吹笛就好。”欧阳英睿说着已经摸出了自己的白玉笛。
“惊鸿舞?!”众人一愣,这可是早已失传的古舞,虽然舞曲流传至今,也有画卷零星记载了一些舞姿,可还从未有人将它完整跳出来过。柳曼槐竟有这样的本事?
一时间,云浅秋连衣衫都不去换了,只让人取了外衫给她披着,坐回欧阳元凯身旁,她倒要看看柳曼槐是不是在说瞎话糊弄人。
“惊鸿舞?”欧阳离辰也愣了,随即脱口而出,“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耳时流盼,修据欲溯空,唯愁提不住,飞去逐惊鸿。”
欧阳英睿唇角一勾,邪魅笑着,“皇兄说的没错,槐儿要跳的就是这惊鸿舞。而且,她是在烛台上跳,希望不会扫了皇兄的兴。”
“真的假的?”
“烛台上跳?”
“就她那身长裙?”
众人更觉不可思议。
欧阳元凯眉头深蹙,欧阳元青也不禁抬眼看了看柳曼槐,却见她神色淡淡,不言不语。
“既然这样,柳小姐快快有请!朕也想开开眼界,这传说中极富优美韵味的古舞到底是怎样的令人惊艳!”欧阳离辰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
“槐儿,去吧!”欧阳英睿掐掐柳曼槐的脸,虽然他从未见过她跳舞,却莫名对她有信心,他的丫头,自会给他更多的惊喜。
柳曼槐俯身脱掉绣鞋,一双小巧精致的玉足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玉足闪着如玉的光泽,不少男人只觉得下腹一热,就连欧阳英睿的呼吸也紧了紧。
宫灯全部熄灭,柳曼槐一拂衣袖,五个烛台同时点燃,她身子一动,稳稳飞到正中那一个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