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你这样的江湖女子才会想出这样的歪招。欲擒故纵,故意装出危险和可怜来引得男人心疼和关注!”皇太后的话带着深深的鄙夷,“哀家真是替英睿悲哀!放着大把的好女人不要,怎么就迷上了你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狐媚子?尚未大婚就巴巴地爬上他的床,眼看着【媚惑】不了了,又弄这样的一出来将他哄得团团转,实在是可恶!”
面对皇太后恶毒的中伤,柳曼槐沉默不语。这老妖婆心中女子就是如此低贱么?唯有用自己的身体去吸引男人?若是告诉她自己和欧阳英睿压根没有同房,她怕是打死也不会信吧!
“怎么不说话了?别以为有英睿护着你,哀家就不敢拿你如何!英睿虽然是王爷,也是这离国的王爷,是欧阳皇族的宗室,是哀家的亲侄子!若是哀家不同意,你的名字也上不了玉蝶,入不了族谱!”
皇太后厉喝一声,坐起身子,抓过长塌旁的茶盏,对着柳曼槐狠狠掷了过来,“说!你到底是谁?!接近欧阳皇族有什么目的?!”
那茶盏啪地一声在柳曼槐身边炸开,几块碎片对着她的脸飞了过来,柳曼槐微微侧身,躲了过去,却依然被溅了一身茶水。
皇太后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正欲再说什么,外面传来欧阳元青的声音,“皇祖母,孙儿来给你请安了!”
随即,欧阳元青快步走了进来,一看这架势,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沉着脸的皇太后,“皇祖母,这是?”
“青儿来了?!”皇太后抬眼看着欧阳元青,面色微霁,语气和缓了一些,“怎么今日想着来看哀家?”
“皇祖母,青儿今儿个得了一粒千年海龟的内丹,就想着送来孝敬你,希望你服用后延年益寿!”欧阳元青走到皇太后身旁坐下,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盒放在她手上,话里带着几分撒娇,看得出他与皇太后的感情不错。
“还是青儿最好,时刻惦记着哀家。”皇太后开心地接过来放在一旁,拉着欧阳元青的手拍了拍,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色,“傻孩子,你的身子一直不好,以后这些东西你留着自己用,不必给哀家送来。你还年轻,哀家已经老了。哀家只想看着你给哀家添个重孙,那比什么都强!”
“皇祖母,孙儿希望你长命百岁呢!”欧阳元青当即把话岔开,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身茶渍的柳曼槐,“这不是柳小姐么?可是她招惹皇祖母不开心,皇祖母在罚她?”
“哀家怎么敢罚她?她可是你皇叔心尖儿上的人!”皇太后冷哼了一声,“哀家是听说你母后邀她游湖出了事,请她进宫来问个清楚。没想到她一口推得干干净净,只说那些刺客是冲着你皇叔去的。哀家这不是在替你皇叔不值么?!”
“皇祖母还真是爱操心!”欧阳元青温润地笑着,轻轻揉捏着皇太后的肩膀,“你的身子才刚刚大安,这些闲事管它作甚?柳小姐是皇叔的人,皇叔自然有考量。皇祖母一片好心在这里着急,说不定皇叔心里还不乐意。”
“他当然不乐意!他现在指不定脑子里都是糊涂的!”皇太后不满地数落欧阳英睿,“你那个皇叔,打小就是个不省心的,哪像你这般懂事?说起来他是长辈,也比你虚长几岁,可在哀家看来,还是你最懂事,从来不沉迷女色,更不会为了女人犯糊涂!”
欧阳元青一愣,暗暗瞅了一眼柳曼槐,但见她低垂眼眸,面色无波,似乎老僧入定一般,心中漫起一丝酸涩。也许,就是自己太过温润,才会失去她。
若是当初自己也像皇叔这样不管不顾,先要了她的人,将她死死圈在身边,不让她离去,也像皇叔那样将心底的感情爆发出来,用强烈的爱去融化她心底的坚冰,化解她的冷清,她如今,应该依然是自己的女人!
只可惜,到今日才懂得这个道理,已经太迟。
“皇祖母,你也知道皇叔的脾气,他可是个超级爱护短的人。以他对柳小姐的在乎,怕是不乐意你多管闲事。青儿听说父皇正在御书房召见他,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来这慈安阁了,要是看到柳小姐跪在这里,怕是要对你心生误会。不如,让柳小姐起来吧。或许她没有骗你,那些刺客到底有什么目的,还需要细查!”欧阳元青哄着皇太后。
“罢罢罢,哀家也不想管这些个闲事,省得生闲气!”皇太后瞪了一眼柳曼槐,“你起来吧!”
“谢皇太后!”柳曼槐磕了头,缓缓起身,对着欧阳元青福了一礼。
“罢了,你走吧!省得等下英睿还真当哀家虐待了你!”皇太后一副不待见柳曼槐的样子。
“民女告退!”柳曼槐也不多说,福身施礼,向着外面走去。
“皇祖母,青儿也告退了。青儿去御书房看看父皇!”欧阳元青眸光微闪,也站起来。
“也罢,你也去吧!”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不过一瞬,这精光又被老态龙钟给掩盖了。
她的好孙儿,她怎么会不了解,分明是故意来这慈安阁替柳曼槐解围的。这个柳曼槐,果真是留不得!看着柳曼槐和欧阳元青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皇太后捏了捏手指。
柳曼槐走出慈安阁,觉得有一点眩晕,只当是自己在地上跪久了,也没太在意。她看看前方,深呼吸了一下,沿着宫墙慢慢走着,不知道欧阳英睿何时可以离开御书房,只想着可以与他相遇。
身后,欧阳元青的目光热切追随,柳曼槐只伪装不知。
“柳小姐,让皇叔多派几个护卫跟在你身边吧,京城虽是天子脚下,也不太平。”终于,欧阳元青忍不住开了口。虽然没有上前,但也确保柳曼槐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多谢太子殿下提醒,民女和王爷会小心的。”柳曼槐也没有回头,淡淡的一句,却让欧阳元青心中一刺。
“民女和王爷”,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她与皇叔的关系,提醒自己她如今已经与自己再无瓜葛。可她如何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是如何熬过来的?
就像今日,刚一下朝出了宫,听君无禀报了玉湖一事,欧阳元青便匆匆回府,破天荒地找了孟含薇,细细打听,确认柳曼槐无事才放下心来,可心中又非常懊恼,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偏偏在上朝,不能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后来君浩又报,说是欧阳英睿和柳曼槐被召进宫,欧阳元青当即赶赴宫中。
他一早就知道,父皇自那夜宫宴便对柳曼槐起了邪念,那日更是差点将她占为己有,后来虽在皇祖母的规劝下打消了这样的念头,但皇祖母已经容不下柳曼槐,那日慈恩寺的伏击便是皇祖母一手策划。
担心柳曼槐出事,欧阳元青进宫后便直奔慈安阁,见她无虞方才放心。可她的冷漠疏离,还是让他心中难过。
两人一时无话,沿着宫墙慢慢走着。
突然,柳曼槐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一晃,眼看就要倒地。欧阳元青一慌,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你怎么了?”
柳曼槐说不出话,她浑身发软,头重脚轻,胸中气血翻滚,嘴角已经渗出了血渍。她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荷包,想要取那解毒的丹药。
好一个恶毒的皇太后,竟在那茶水中做了手脚,故意装着盛怒将那茶盏扔到她面前,将有毒的茶水溅到她身上,让毫无防备的她中招。
这毒无色无味,并立即发作,故而柳曼槐当时并未察觉。此刻毒发来势汹汹,她连扶着墙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从荷包里摸出自己应急的救命丹药,塞进口中。
欧阳元青吓坏了,顾不得什么避嫌,将柳曼槐紧紧揽着,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嘴角的血渍流下,伸出手指去抹掉,低头在她耳边焦急地询问,“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鼻端全是那清新的松竹气息,柳曼槐想要挣脱欧阳元青的怀抱,却没有力气,只能任他揽着,微阖着双眼,努力运气调息,让丹药尽快发生作用。
欧阳英睿赶来接柳曼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宫墙下,欧阳元青拥着柳曼槐,似乎正深情地抚摸着她的脸,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柳曼槐微微仰着脸,眼神有些迷离,并未推开欧阳元青,似乎在听他深情的倾诉。
欧阳英睿心中一刺,大步上前,一把将柳曼槐从欧阳元青怀里扯出来,戒备地看着欧阳元青,声音很冷,“元青,你想做什么?”
“柳小姐她……”没想到欧阳英睿会突然出现,欧阳元青一滞。
“什么柳小姐,她是你皇婶!”欧阳英睿的话里充满了霸道,“你拽着爷的女人,成何体统?!”
“皇叔,她不舒服!”欧阳元青看着柳曼槐被扯得摇摇欲坠,好生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