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睿王爷,已经验过了。”京兆府尹皱了下眉,“王大人死前服了大量媚药,导致爆体而亡。在这个姑娘房里酒壶残存的酒中也验出了媚药。”
“哦?”欧阳英睿尾音一挑。
“睿王爷,这烟雨楼就是家黑店,她们给客人服用媚药,用这些下三滥的伎俩来讨好客人,这才会使我家老爷送了命。求睿王爷替我们做主啊!”那几个妇人闻言又是一阵哭求。
“本王也是这里的常客,怎么从来没有人对本王下药?”欧阳英睿勾唇一笑,“莫非王大人平素都靠这样的药才能人道?”
“没有,我家老爷从来不用这样的药!一定是这个小蹄子哄着他吃的!”妇人们一愣,连声否认。
“府尹大人,这姑娘可曾服药了?”欧阳英睿不理会她们的哭闹,继续问着。
“睿王爷,查过了,这姑娘不曾服药。”京兆府尹话音刚落,那几个妇人又嚷起来,“这小蹄子自然不用服药,她不过是哄着我家老爷服药,陪她浪罢了。”
围观的百姓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昨夜可曾陪王大人饮酒?”欧阳英睿问那姑娘。
“回王爷,奴家也喝了的。可奴家真的不曾在那酒里下药啊!”那姑娘慌忙为自己辩解。
“验过这姑娘了么?可曾与人欢好过?”欧阳英睿不置可否,又看向京兆府尹。
“这个,还不曾。”京兆府尹一愣,这还用验?男人就死在她床榻上,一屋的腥味,那不是……
“既然没验,那就马上找两个婆子好好验一验!”欧阳英睿邪笑着,“你该不会觉得这无关紧要吧?!”
“下官这就让人去验!”京兆府尹虽然猜不透欧阳英睿的心思,却也不敢违抗。
片刻之后,两个婆子带着那姑娘从屋里走了出来,证明她并未与男子欢好过。
众人皆是一愣,那王大人的家眷简直无法相信。
“本王觉得此案疑点重重。”欧阳英睿环视众人,“第一,若是这姑娘为了助兴而在酒中下药,为何她自己没有喝酒?在场的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出入这样的地方,应该都懂,哪有姑娘坐在一旁看客人喝酒,自己却滴酒不沾的?”
“第二,若真的是她为了取悦王大人而在酒中下药,那么当王大人兴奋不已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不与王大人欢好呢?换了你们,会让她一个人熟睡,而自己强忍难受,最后直至爆体而亡?”
“第三,这烟雨楼生意兴隆,若是王大人难受到快要没命,他如何会不呼救?他只要喊声救命,众人都会听到,为何整整一夜没有一个人听见那房里有异常的响动?就连睡在他身旁的姑娘也不知晓?”
“第四,各位夫人说一大早就有人来府中传信,说王大人昨夜宿在烟雨楼,出了点事。可你们自己也说你们赶到时烟雨楼的人大多尚未起床,直到你们冲进房门,这姑娘都还在王大人的尸身旁熟睡,烟雨楼的人也没有一个知道王大人死了。请问是谁去府上传的信?传信的目的又是什么?”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若有所思。显然,这是栽赃陷害。
“本王倒是觉得,这是有人故意在找烟雨楼的麻烦,找我家听岚的麻烦。”欧阳英睿看着那几个妇人,“疑点重重,值得深思。不如诸位夫人先将王大人带回去入土为安,京兆府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睿王爷言之有理,本案疑点甚多,这位姑娘虽然不像是杀人凶手,但本官也会将她带回京兆府,暂囚于大牢中。诸位夫人请放心,京兆府会尽全力破案,给王大人,给你们一个交代!”京兆府尹也站出来表态。
事已至此,几个妇人也不好再闹下去,喊了家丁抬着王大人的尸身离开了。
京兆府尹和欧阳英睿寒暄了几句,也带着手下和那姑娘离去。
欧阳英睿扫了一眼仍聚集在大厅内外的好事之人,吩咐华池,“去,多买几串鞭炮,等下冲冲这晦气!”
“是,爷!”华池转身走出大门。
“听岚,唤人好好把楼上清理一下,王大人睡过的房间,所有东西都换掉吧,省得客人们不安心。”欧阳英睿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递给听岚,“拿着,本王替你出这个银子!”
“多谢王爷!”听岚也不扭捏,当众将那银票揣进怀里,含情脉脉地笑着,转身对着几个小厮一挥绢帕,“还愣着干嘛?没听见王爷的话?快去将那屋里的东西都抬出去扔了!”
“好嘞,岚妈妈!”小厮们像打了鸡血,当即上了楼。
“王爷,快正午了,你想吃点啥?”听岚靠近了欧阳英睿,在旁人看来她的身子已经贴在了欧阳英睿的身上,其实,那不过是种错觉,这么久以来,她就没敢碰他。
“本王带你去一品楼吧,这里让他们好好拾掇拾掇!”欧阳英睿瞄她一眼,“去,多穿点,本王等你!”
不多时,欧阳英睿带着听岚出现在一品楼,这消息像阵风迅速传遍了京城。
柳曼槐用了午膳,与司空玉泽、阿英一起闲聊,有人来报,欧阳元朗求见。
柳曼槐愣了片刻,披了大衾,亲自前往迎接。
欧阳元朗进了睿王府,心中感叹万千。
那些年,他出宫后来得最多的地方便是这里。那时候他是那么地敬慕皇叔和无尘大哥,总爱跟在他们身边,自觉受益匪浅。
曾几何时,无尘大哥莫名离世,而自己与皇叔也形同陌路。如今再次踏入昔日的逸王府,心里竟觉得有些苍凉。
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只一眼,他便知道这是她,是他的寻雁,穷其一生想要去保护的人,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可笑,不管他如何努力,他都无法站在她的身边,只能这般不远不近地看着。
“厉王来了。”柳曼槐在距离欧阳元朗三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身形,淡淡福了福身。
“来看看你可还好。”见并无旁人跟在她身旁,欧阳元朗大步上前,与她站在一处。
“待在这王府,自然是好的。”柳曼槐转身,与欧阳元朗一起并肩向惊澜阁走去。
“昨儿个的事……”欧阳元朗犹豫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说,聪慧如她,都已当场将苏茉香的行径揭露得那么彻底,还有什么是她想不到的。
“苏妃已经死了,我还活着。”虽然彼此没有刻意去点明身份,但这也是柳曼槐第一次在欧阳元朗面前自称“我”,“这说明心存善念比什么都好。”
“有时候,我觉得你太善良。”欧阳元朗轻叹一声,也没有自称“本王”,“很多事情,你怕是早就知道,却一直放在心底,任由别人作怪。”
“那不是因为我善良,而是因为我不够强大。”柳曼槐清浅一笑,“不过,谁要是一再进犯,触碰了我的底线,我也会拼个鱼死网破。”
“皇叔他去烟雨楼了?”欧阳元朗不知道要如何问这个问题,这么久以来,他一直看不透欧阳英睿对柳曼槐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若说不爱,昨日的种种表现偏偏是爱到了极点,若说爱,怎么今日一听说烟雨楼出了事,欧阳英睿就巴巴地赶去了,还毫不避嫌地带着那听岚四处招摇。
“男人嘛,不都总得有那么几个红颜知己?王爷的事情,我不怎么过问,他自有分寸。”柳曼槐语音平淡,似乎一点不上心。
“你已经快成为他的王妃了,怎么对他如此纵容?”欧阳元朗猛地停下脚步,侧身看着柳曼槐,“你是真心想嫁给他么?”
柳曼槐一滞,看着前方,眼光有些飘忽。
曾经不是真心,如今却是一心!可她和欧阳英睿之间的纠葛旁人又如何能懂?
“是他逼你的?”欧阳元朗的话音多了几分冷凝。
“不曾。”柳曼槐回过神来,轻轻摇头,“我是自愿的。”
“他有什么好?你知不知道太子皇兄这些年是怎样熬过来的?”欧阳元朗心中憋气,相对于欧阳英睿的“花心”,他更看重欧阳元青对柳曼槐的专情。
“厉王殿下,你别忘了,我是皇上指给王爷的睿王妃,与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提到欧阳元青,柳曼槐的呼吸紧了一下。
“是没什么关系,不过,我看你医术不错,今日来其实是想请你去太子府,给皇兄把把脉。他的身子越来越差,我很是担心。”欧阳元朗自知失言。
“这……”
“去太子府多有不便,不如去我府上,你意下如何?”欧阳元朗看着柳曼槐,话里多了几分恳求,“就当我求你,替他看看吧!”
“我担心自己的医术会误了太子殿下。”柳曼槐心中有些挣扎。
“无妨,只要你尽力就好!”欧阳元朗说着拉了拉柳曼槐的大衾,“走吧,我们这就回去,我让人去将皇兄请来府上。”
柳曼槐迟疑了一下,唤上司空玉泽,随欧阳元朗一起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