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束缚,获取新生!
袁啸的话对他们两个人的震动太大了,这个年轻人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甚至比熊希龄还要小上两三岁呢,竟然一开口就要打破束缚,获取新生,给朝廷来一个从头到脚的变革!
“剑歌,别的我不知道,变革?太难了……”
熊希龄苦笑道,“别的不说,单单是一个旗饷的问题,都已经拖了多少年了,改的了吗?每年空耗朝廷上千万两的岁入,啥作用都没有,甚至连个水响都听不到啊,朝中有臣工上言要取消旗饷,结果呢,哪一个没被收拾了?到手的利益谁愿意退出来?历来变革者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远的如商鞅、王安石;近的如张居正,甚至权势滔天的恭亲王,要么身首异处,要么下场凄凉啊……”
杨度深有感触的点点头,两个人都是才富五车,对于史书自然再精熟不过。
袁啸沉声道:“你们说的是,从古至今,从中及外,所有的变革,没有一次不流血,别的不说,单说日本,一场明治维新,不照样建立在战争之上吗?幕府与倒幕派大打出手,血流成河,还有法兰西,也算是强国了吧,从哪个什么罗伯斯皮尔,到大帝拿破仑,同样是满手鲜血,想要破而后立,不流血,怎么可能?但是只要变革成功,流点血,又算得了什么?用三两年动乱换取百年长治久安,你们说哪一个划算?”
两个人满脸震惊的看着袁啸,流血,甚至三五年的动乱,这个家伙还真的敢说啊……
袁啸喟然道:“两位,你们要清楚,西洋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人家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你们没有去过西洋,没有去过南洋,我去过,我曾经了解过,从英格兰到法兰西,再到美利坚,三百年前,这些国家,都还远逊于中华,三百年前,一场鼠疫,几乎夺去了西洋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口,死亡超过两千万人!这在中国是不可想象的,史料记载,大规模发生鼠疫,造成上百万人口死亡的事情,在中国有吗?就是因为那个时候起,西洋开始了大变革,就在大清建国的时候,一个新的政体,或者是制度,开始建立,从而使得西洋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火力,西洋建立民主政体,西洋鼓励工商,西洋推崇科技,西洋以武立国,民主政体能够保证最有才能的人治国理政,永远不虞有昏君、暴君当政,鼓励工商则使得西洋财力充盈,物产丰富;推崇科技,使得西洋的武器层出不穷,从火绳枪到燧发枪再到连发枪乃至于重机枪,微利无穷;以武立国,精兵如云,悍将如雨,保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想要让中华重现千年前大唐盛世,那我们就必须从这四个方面入手,现在,我再说我们洋务运动仅仅学得了西洋人的皮毛,你们理解了吗?”
熊希龄与杨度目瞪口呆,不敢想象,这个家伙脑袋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眼界之广,见识之深,从所未闻,甚至什么罗伯斯皮尔,拿破仑,两个人甚至都没有听说过啊,对于西洋强国的剖析,更是百年来从所未闻!政体、制度、科技、武力,四个层面,阐述的精到至极!
良久,熊希龄突然泄了气,灰心道:“剑歌,您的分析实在是令人振聋发聩,可是就是你说的这四点,无一不牵涉到大清根本所在,莫说是我们三个就是个书生,即便是现在位居中枢宰相,也难以推行下去吧?民主政体,我倒是听有的洋人讲过,那可是将皇帝的权力给限制的死死地啊,皇上跟老佛爷能答应?难,难啊,太难了……”
杨度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太特么的难了,比死都难,想想历朝历代变革者的下场,就令人脑袋都大啊,不是下场令人不寒而栗,而是遇到的阻力令人不寒而栗!
“怎么?现在听我这么一说,两位就已经草鸡了?麻爪了?”
袁啸脸色微沉,不满道,“我还以为两位骨头硬得很,直接给我拍着胸脯,迎难而上呢!”
杨度苦笑道:“剑歌兄,我们倒是想迎难而上呢,但是,你说的这个太大了,秉三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吉士,我还仅仅是一个举人而已,无足轻重,谁会拿我们两个当盘菜?换句话说,谁听我们的?再说了,就是有人听我们的,我们两个对于西洋的东西,也是一无所知啊……”
“你们不懂,我懂!”
袁啸沉声道:“破而后立,我已经开始在做了,所缺的就是志同道合的同志而已,看你们两个人有忧国之心,有锋芒之气,本以为是同道中人,没有想到,你们也不过如是啊,放眼天下,谁又能够与我同行?”
“剑歌,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熊希龄脸色涨得通红,高声道:“我与晰子只是担心我们才学不够,见识不深,可并不代表我们不想做!只要你袁剑歌在前面冲锋,那我跟晰子自然是愿意附之骥尾,只要于国于民有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晰子,你怎么说?”
杨度同样脸色通红,愤声道:“剑歌兄,我们两个自忖没有您的那份眼界、气度,但是这颗报国之心却不是假的!您的这一番话令我们两个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眼界大开,只要您想要做,那我们两个就跟随您左右,再苦再难,也绝无二话!你何故如此小觑我们?”
袁啸呵呵笑了起来:“两位,可别把胸脯拍的太响,我敢说的,你们未必敢说,我敢做的,你们未必敢做,如果,真的愿意真心实意的要跟我同路而行,那我们歃血为盟如何?自此而起,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绝不相背,生死荣辱,一肩担之!”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能与剑歌兄这样的英雄豪杰同生共死,那是我们两个的福分,我这就让小二准备香案!”
杨度沉声道。
“不必,这里太过显眼,还请两位随我一行!”
袁啸心头嘿嘿直笑,总算没有白费唇舌,终于将两个人绑到自己这条贼船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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