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峥眯眼看着前方。
男人同样穿着一身西装,手工贴身裁剪的高级西装把他身形勾勒得更加挺拔,清冷却矜雅。
他薄唇勾着一丝浅淡又温和的笑,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陈寒峥:“……”
他收回刚刚那叫爸爸的话。
傅叙这人是特种兵狙击手出身,自然了解他要逃跑的路线。
不曾想一下栽他手里。
“傅总。”陈寒峥笑着喊他:“穿这么好看的西装来打架,不太好吧?”
傅叙轻笑,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但你欺负了我弟弟。”
“傅末?”
男人眉梢微挑。
陈寒峥叹气:“天地良心,我哪儿欺负得了他?”
“他成天当我绊脚石,我说什么了吗?我没有,我还挺和善的。”
“你要是实在想给他讨公道,我改天给他写封道歉信好吧?”
傅叙点点头:“你还破坏了我的宴会,吓到了我的宝贝。”
“……”陈寒峥:“你想怎么着?”
傅叙轻笑,摇摇头说:“不知道。”
“损失多少给你赔钱?你只管开价,多少钱我都给。”
反正是岑继尧掏钱,不是他掏钱。
“不缺钱。”
“那你是诚心来找我麻烦的?跟我结仇可不是个好路子。”他打着商量的说:“你让让路,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要我怎么还都成。”
眼前换了其他人,陈寒峥早就打一架了。
可在傅叙在役时,他们两个交过手,不相上下,弄不好还真得栽他手里。
傅叙笑:“你杀了岑继尧,我就相信你。”
陈寒峥:“你这是为难我。”
“你这也是知法犯法,买凶杀人。”
让他去杀雇主,这个可不像话。
以后名声损失了,这钱可就不好挣了。
“我没给你钱。”傅叙嗓音平静:“算什么买凶杀人?”
陈寒峥脸上笑眯眯心里妈卖批。
“你这么不近人情是怎么追到女人的?”
傅叙挑唇:“你是女人吗?你是女人的话,我让让你。”
“你挺优秀,为什么选择做这一行?”
“我不想听你讲人生大道理。”陈寒峥:“你要拦我去了,那就动手吧。”
傅叙侧身,让了一条路:“你走吧。”
陈寒峥:“?”
“你只需要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就行了。”傅叙深邃的眼眸漆黑,陈寒峥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他说:“我希望你能说话算数。”
陈寒峥:“当然。”
答应是这么答应了,但是心里面不爽快。
但也都是聪明人,在这种特殊的时刻能不打架是最好的。
免得一会儿傅末找过来了,就不好跑了。
傅叙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这回感觉是被算计了。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宴会上有他,不立马搜寻封锁会场,还稳坐不乱。
一直等事发,转头过来就把他截住了。
傅叙是真有耐心,也是真坐的住。
要是换做其他人,怎么可能有着一种耐心等着。
……
傅叙回到车里。
舒半烟早就回家了,车里只有温吟一个人。
见傅叙回来。
她偏头看过去:“看来挺顺利的,你见到陈寒峥了?”
傅叙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觉得挺好猜的。”温吟笑了笑分析:“你本身就是狙击手出身,对于他的位置肯定能够判断的很准确,只不过他虚晃一枪,他是来保护岑继尧的。”
“但你早就知道,你没告诉傅末,自己去截住了陈寒峥,你想要利用他,想要跟他说些什么。”
傅叙轻笑,捏了捏温吟小脸:“你聪明得让我很有危机感。”
温吟歪头,眯了眯眼:“怎么?你还打算背着我去做什么坏事不成?”
傅叙靠着椅背:“那倒没有。”
“你太聪明,以后出去找四五六个我这样的,还骗的我团团转,我上哪儿哭去?”
温吟:“我又不是渣女。”
“你挺有那气质。”
“我还说你是渣男呢。”
“是吗?”傅叙嗓音低磁,带着笑:“渣谁了?”
“以后不准一个人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温吟看着他:“陈寒峥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危险人物,你一个人去见他,很容易出事。”
傅叙听得笑了:“你是不是有些太小瞧你男人了?”
他搂住温吟,嗓音轻轻的:“要是放在以前,我可以不要自己的命,现在不一样,我的命是你的,心里的牵挂也是你,不会那么容易让自己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
“你找陈寒峥说什么了?”
“没什么。”傅叙:“只是让他欠了我一个人情。”
“你打算让他做什么?”
“暂时没有想好。”傅叙笑了笑:“也看他说话算不算数,如果算数的话——其实也证明他这个人没有坏到骨子里。”
“我听过他的事情,他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他本人,看着杀气没有那么重,总笑着,甚至一点儿杀气都没有。”
他不像是那种杀气腾腾的杀手,一露面,就有一股强大的杀气逼来。
温吟:“不过在现在社会学会隐藏也没什么不好的,这可能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最可怕的是那一种看似有感情,你对他抱有一丝希望,可实际上他浑身上下的血都是冷的。
冷不丁的就反咬你一口。
傅叙:“你之前在南远岛,陈寒峥是从南远岛出来的吗?”
温吟摇摇头:“应该不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一号人。”
“除去南远岛以外,还有挺多杀手组织,但确实不知道陈寒峥来自于哪里,他可能是一个个人的,单独的。”
傅叙:“所以问题就出在这里,哪怕他是天才,他一个人,单独的,成为了顶级杀手,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温吟皱眉:“他或许是哪一个组织的关门弟子,是哪一个组织的杀手锏?”
如果陈寒峥是某个组织的杀手锏,那陈寒峥都这么厉害,他出来的那个组织,必然人才济济。
也间接说明,他们将有一个强大且难对付的对手。
“嗯。”傅叙薄唇轻抿:“先别想这些,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宴会这边我需要收个尾。”
“我等你。”温吟笑了笑,“你不跟我睡,我也睡不着啊……”
傅叙:“我尽量快一点。”
“好。”温吟点头。
傅叙下车后。
温吟眉眼微皱,她心里有些着急了。
如果自己的病情一直得不到好转,一直见不了血腥,这会影响到将来很多事情。
例如今天晚上,她本是可以帮到忙的,但像今晚这样的场面,必然见血腥,她只能避免。
以后总不能回回都避免。
她给颜卿发了一条消息:[等我提前拿到毕业证过后,我想回来在黑格屋里待一段时间。]
黑格屋,惩罚组织里不听话的,相当于是变相的监狱,有各种各样残酷的惩罚,每天在那里能够见到许多血腥场面。
那些人斗争起来,想要取得屋子里面老大的地位。
打斗的场面是异常血腥。
颜卿:[?]
温吟:[我觉得战胜恐惧的办法是一遍一遍的面对它。]
穆元楠在旁边看到,立马说:[温吟妹妹,盛世太平,没有必要对自己这样的苛刻,你先慢慢来,剩下的事情有哥哥们在顶着的。]
他可是见过温吟发病的样子,那小模样看上去别提多可怜了,看得他心里边儿都揪着疼。
这要是去那个地方成天看着那不得难受死。
穆元楠:[我们有更好的治疗手段可以慢慢寻找,为什么要选择最狠的那一种,最伤害自己的哪一种?]
[你不心疼你自己,我们还心疼你。]
温吟知道,知道他们这些都是为她好,可是时间不等人,这么多年了,一直在逃避,一直在选择不面对。
她好过吗?没有。
反而是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是被傅叙暂时治住了,但离了他,她什么也不是。
颜卿:[我对此没有意见,如果你想去,随时跟我说,我给你开门。]
温吟:[谢谢。]
穆元楠看他:“你疯了?”
“没有什么疯不疯。”颜卿笑了笑,薄唇的弧度勾得残忍:“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若是以后想成大器,确实应该对自己狠一些。”
“女孩子……真的不用——”
穆元楠话没说完,被颜卿冰冷打断:“很多女孩子都是被你们这种话给耽搁的,女孩子在事业上不用多好,在学习上也不用多好,觉得没有用,可实际上女孩子也能够做得很好。”
“人人平等,并没有什么差别。”颜卿:“吟吟想试,那就让她试,这没什么不行,纵使去那个地方,可能会要了她的命,那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历练。”
“元楠,按照吟吟的性格,以后从事的工作是在一线,冲在最前面,与其让那个时候让她和穷凶极恶的歹徒面对面,不如现在就好好的让她熟练一下。”
穆元楠沉默半晌后:“有些时候你是真狠心。”
颜卿垂眸轻笑,捋了捋自己的长发,他不反驳这句话,他是心狠。
对自己也心狠。
心不狠,不残忍,没办法做大事。
有些时候感情需要有分寸,不论是什么感情。
……
与此同时。
舒半烟开门回家,沈盼此刻还在上晚自习。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气。
她开了整个屋的空调,也开了灯。
脱了自己的外套,准备去卸妆洗漱。
冷不丁的听到楼上有一声声响。
她脚步忽的顿住,皱眉看上去,上边的走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整个屋子寂静的连根针掉下的声音都听得见。
她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她转身,进了浴室,猛的一只手,勾住了她的脖子,紧接着,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别动——”一道冰冷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舒半烟闭了闭眼,紧了紧手,嗓音轻颤:“你、你是谁?”
“你是陈寒峥的女朋友。”陈述句。
陈寒峥?陈凛么?
他果然是叫陈寒峥。
舒半烟怕疼,一点儿不敢动,生怕匕首伤她一分,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我不是,我不认识什么陈寒峥,我只知道陈凛,是我爸给我请的保镖。”
“是么?”女人声音依旧很冷:“可你依旧得死。”
舒半烟心颤,被挟持得一点儿不敢动弹,心底里的绝望攀爬,蔓延全身,手脚都开始泛凉。
她并不想死。
可此刻她就一点儿反驳的机会和办法都没有。
只祈祷,祈祷他快回来行么?
她不想死得这么年轻。
舒半烟闭了闭眼,浑身都轻颤:“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会喜欢你。”
听到这个话,舒半烟都有些好笑。
那男人哪里有半点会喜欢她的样子?
“你不能仅凭你自己的看法对他作出判断。”
“你的确配不上他。”那女人冷冷的说:“你太弱了。”
说话间,匕首划破她的脖子。
她的痛感格外的清晰,她比常人百倍怕疼,疼得泪花泛起,呼吸都紧了紧。
她眼眸一闭:“那你也让我死的好看点儿吧。”
“他碰过你吗?”
“什么?”
“他碰过你吗?”
“砰——!”忽的一枚子弹,从远处而来,直击女人的手。
温热的血液溅了舒半烟一脸。
身后的女人疼得松开了她,她浑身都软着倒下。
男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陈寒峥抬眼,冷冷的看着那个女人:“你再敢动她,下回子弹穿透的是你的脑袋。”
“陈寒峥。”
“别叫我的名字。”陈寒峥:“恶心。”
“你——”
男人口吻清冷:“滚。”
那女人眼睁睁看着陈寒峥扶舒半烟上了楼。
看着他们的背影:“你果然喜欢这个女人。”
陈寒峥回眸,漆黑的眸底一片深沉。
“不喜欢。”他回答得干脆:“但我的命是她的。”
“你再动她试试看?”
那女人冷眼,眸底一片暗色,转身就走了。
……
陈寒峥让舒半烟坐在了床上。
说实话,他挺不会照顾人的,也没照顾过人,对于他自己都是粗糙而过。
看着舒半烟这个模样,陈寒峥眸色敛了敛,难以想象,他要是再晚回来一步,会是怎样的景象。
“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清理一下?”他问。
匕首划得很深,脖子处还在不断的出血,火辣辣的一片疼,蔓延了她全身,痛感直冲脑门儿,感觉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她浑身都在颤,娇小的身子看着无依无靠,分外可怜,也分外狼狈。
她疼得不能自已。
“我……”舒半烟弱着嗓音,疼得不怎么说得出话。
她深吸一口气,痛感压抑的她快喘不过气,格外的难捱,格外的无助。
无助之下,一双娇弱的眼望着陈寒峥直掉眼泪。
这看在男人眼里,无疑是控诉与责怪。
这眼神给他带来了自责。
真是职业生涯的一个大挑战。
他就说,女人是最麻烦的生物。
“疼成这样。”他起身,猛地把人抱起来:“我帮你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