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晚会结束的并不算早。
谭暮白就算是有傅锦书挽留,也未待到结束。
只是后半场,就走了。
陆励南是在结束之后才回来的。
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
陆励南推开门,带了满身的寒气。
谭暮白已经睡下,但是听到声音还是醒过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轻手轻脚的从孩子身边起身。
然后要下床去找陆励南。
陆励南看见她,却微笑了一下:“别起了,你继续睡。”
谭暮白看见陆励南的笑脸,看着她刚毅英俊的面容,看着他高大的身形,跟举手投足之间的端正气质。
总也觉得安心。
陆励南让她继续睡,她也就没有多想。
陆励南去洗了澡,而后才回来,轻声掀开被子上·床。
即便是他已经洗漱,呼吸之间,也仍旧有点淡淡的酒气。
但是这点酒气并不浓重,所以,谭暮白能闻出来,却并不讨厌。
“喝酒了?”
谭暮白被他从身后抱住,就微微侧头与他轻声说话。
陆励南应了一声:“不多。”
陆励南知道她不喜欢喝醉酒的男人,也不喜欢浓重的酒气,所以回来之后,没有让她靠近自己,先去洗澡洗漱了之后,换了干干净净的衣服,这才上·床睡觉。
谭暮白问他,他也自然是说喝的不多。
“要不要给你煮点东西吃?”
原以为谭暮白会因为他喝了酒,而默默睡去,不理会他。
却不想,谭暮白问了他这么一句。
“不用麻烦了。”
“那你不饿吗?”
她知道,男人喝起酒来,总是吃的东西少一些。
过后还是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陆励南道:“我饿。”
“那我去给你煮面。”
谭暮白撑起身子要下床,陆励南却微微用力,把她摁了回去。
她被摁下,仰面看着他。
陆励南撑着身体,在她的上方。
屋里的灯温暖,却不是很明亮。
陆励南山峦一样的身体撑起来,罩在她的身上,灯光就变得对她来说更昏暗了一些。
“不是说喝的不多?”
谭暮白看着他的眼睛从上而下,专注灼热的俯视着他,抿了抿唇,眼睫眨动,看着他问。
陆励南深沉的目光盯着她,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脑海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腾空而上。
像是一朵烟花,瞬间炸开,将他看见的画面呈现出来。
篝火之前的光中。
傅锦书跟她并肩而立,两个人站在夜色里,一同望着唱黄梅戏的那个女医生。
听着对方唱‘你耕田来我织布’
‘你挑水来我浇园’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
听着对方声调宛转悠扬的说‘夫妻双双把家还’。
他忽然觉得,傅锦书跟谭暮白是那样的登对。
那样合适。
两个人,都是这个乱世之中的矜贵之才。
都是医学界的翘楚。
是名副其实的双壁。
而他,什么都不是。
除了能带给她波折苦难,什么都不能带给他。
他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
她明明是一件宝物,但是在他手中,却被磕磕碰碰。
被蒙上了血污,遮掩了光华,加上了坑洼瑕疵。
“你怎么了?”
起初。
谭暮白只觉得陆励南是喝了酒,有些欲念上头。
但是,渐渐却发觉,并不是这样。
陆励南没有被酒意激发出欲念来。
而是别的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的眼光中,带着怜惜,愧疚,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