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没想到,她这一来,倒把这个恶贯满盈的公子哥儿给招来了,瞧着他黏糊糊的目光就像涎液一般朝自己身上射来,昭阳只觉得浑身恶心。
“我听闻,上个月杜三娘的舞馆出了一件奇事。”昭阳一面说,一面不动声色的看着付玉鹏。
果然,刚刚还一脸地痞笑容的付玉鹏在听到杜三娘三个字的时候顿时面上笑容僵住,眼中的目光渐渐涣散起来。
昭阳看着付玉鹏的样子,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说着转脸看向高氏,“不知道这件事您听说没有?”
上个月付玉鹏邀着几个狐朋狗友到杜三娘的舞馆寻乐子,舞馆中新来的一个叫流心的舞姬,貌美如天仙,舞姿妖娆撩人心,付玉鹏当时就看中了她,要她单独为他们舞一曲。
要巧不巧,就在付玉鹏向杜三娘提出要求的同时,一个面生的公子亦向杜三娘提出同样的要求。
京都纨绔,哪有付玉鹏没见过的。
一瞧这公子不仅长得面生,又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衣着也是丝毫不起眼的普通货色,腰间的腰带上虽然系着一块玉佩,可明眼可见的杂质显示着玉佩货色普通。
这样一个穷酸的狗东西也敢和自己叫板?恼怒之下付玉鹏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行云流水的将一锭银子扔到杜三娘怀里,颐指气使的说道:“这姑娘小爷今儿要定了,这银子算给你的赏钱,等她为小爷几个舞一曲之后,小爷自然再付银子!”
付玉鹏一面说,一面财大气粗的得意洋洋朝那公子鄙夷的瞥了一眼。
可一向视钱财如命的杜三娘在拿了付玉鹏的银子之后,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又将那银子退了回去,“流心是这里的舞姬,又不是只今夜侍奉各位爷,今儿个的确是这位公子提前预约了的,付公子是常客,就不要为难我了吧。”
烟花柳巷,付玉鹏什么时候被拒绝过,哪次来不是被众星捧月的哄着,各色美女好听的话说着,更何况此时还当着他一众朋友的面子,若是被人打了脸,以后还如何在朋友面前抬头。
不过深知杜三娘后台身份不一般,付玉鹏倒是不敢对她怎么样,只是不悦的说道:“既然他预定了,那违约如何?你可别瞒我,你这里的规矩我知道的不比你少!”
杜三娘听了付玉鹏的话,立刻堆着一脸笑,说道:“哪里敢瞒着您,规矩您知道的,若是将客人定下的姑娘给了别的客人,是要付三倍的违约金的。”
“不就三倍的违约金吗,爷又不是给不起!”付玉鹏财大气粗的对随从说道:“给杜三娘银子。”
说罢,上前一步轻佻的拉起流心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摩挲一番,得意的说道:“走,跟爷去爷的包间里,好好给爷舞一曲,爷必不亏待了你。”
付玉鹏正要拉着流心带着他的一众兄弟上楼,杜三娘陪着笑,身子一横,挡在了付玉鹏面前。
付玉鹏登时就恼了,“怎么?”目光寒凉的朝杜三娘看过去。
杜三娘自然不会被恼怒了的付玉鹏吓到,她背后的主人什么身份,怎么会被这小小京兆尹的儿子吓到呢。
他算个屁!
只是烟花之地向来来客便是爷,多年的职业习惯让杜三娘养成了见人陪笑的习惯。
杜三娘颤着腰肢笑道:“这银子不够。”
“不够?”付玉鹏看了一眼杜三娘手中的两个银锭子,一脸意外。
那可是足足一千两啊!
付玉鹏一向出手阔绰,在朋友面前更是如此,更何况此时美女在怀,他更不愿意让美人觉得他小气或者是付不起银子,即便心中有点抽,面上依旧一副阔气的样子对小厮说道:“再给杜三娘一锭银子。”
违约金是定金的三倍,他就不信面前这个穷酸的小子能付得起五百两的定金。
再说,就算要包一个舞姬的场,也未必就用的了五百两银子。
吩咐罢,付玉鹏拦着美人上楼。
杜三娘却是横在付玉鹏面前的身子动也没动,依旧一脸职业笑容,“付大爷,这位公子当时留下的定金是一千五百两,您若是要违约带走流心,按着三倍的规矩,就得留下四千五百两的银子。”
杜三娘说的妖娆,四千五百两从她嘴里说出,仿佛并不是一个多么大的天文数字,而不过就像是一棵白菜的价格一样随意。
付玉鹏立刻被杜三娘的话镇住,嘴角一抽,阴狠的看着杜三娘说道:“老货,你可别过分了,这小子浑身上下的行头也不过百两,他能付得起一千五百两的定金?你骗我是傻子呢!再说,就算他真的付了一千五百两,这银子足矣把她赎了出去,还何必付你定金!”
面对付玉鹏的嘶吼,杜三娘不动声色的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票据,姿势如流风回雪一般将那票据递给付玉鹏,“付大爷,您是我这里的常客,怎么敢欺瞒您呢,这票据上写的清楚,实在不是我妄言。”
说着,杜三娘眉目流转的溜了付玉鹏一眼,笑道:“付大爷今日若是带的银子不够,明日来看流心也是一样的,我保证,明儿谁的定金也不收,只把人留给您。”
杜三娘的话看似在为付玉鹏开脱,却是说的付玉鹏满面通红。
这不是明摆着说他拿不起银子嘛!
不就是四千五百两银子,虽然是个大数,可咬咬牙他还是拿得出来的。
尽管知道这四千五百两仅仅是个违约金,并且是个坑人的违约金,可付玉鹏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不愿在流心和朋友面前落了面子。当时就让随从快马回府取了银子来。
这件事虽然是付玉鹏胜出,可到底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再说若是让他爹爹和娘亲知道他用四千五百两银子做了这么件事,没准儿得打断他的腿,故而付玉鹏又给了杜三娘一些封口费,让她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至于他的朋友们嘛,付玉鹏一向视他们为知己,自然认为他们不会出卖自己的。
事后的一两天,付玉鹏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担心此事被闹了出来,结果一个多月过去了,一切相安无事,付玉鹏便渐渐不把它放在心上。
至于那损失的银子,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再向京都的商户们搜刮些就补上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昭阳郡主竟然会在他的家中提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