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宋静若渐渐止住哭声,对老太君说道:“祖母,四婶生下的孩子我想去看看,明儿过来给他们带礼物。”
老太君一听她不再纠缠田氏的事,登时松了一口气,知道她心里是明白过来,面色柔和下来,“现在过去怕是不大方便,你四婶的娘家亲戚来了许多,你过去她们碍于你的身份又要行礼又要问安,反倒折腾你四婶歇不好,明日来了再瞧吧。”
宋静若原本也是为了支开话题随便说说,老太君如是说,她也不再坚持,便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坐了,府里还有好些事等着我。”
老太君点头,“回去吧。”
待宋静若离开,老太君目光忧愁的望着窗外早已经绿意盎然的一株合欢树,长长叹息一声。
“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懂我的意思了?”老太君喃喃问柳嬷嬷。
“奴婢说实话?”柳嬷嬷亦看着那合欢树,再过不多久,就能看到合欢花了,以前老镇国公跟前的副将最爱的便是这合欢花了。
老太君横了柳嬷嬷一眼,“废话!”
柳嬷嬷笑道:“奴婢瞧着,二小姐只怕没有真的懂了您的意思。她若是当真懂了,刚刚就不说去看小少爷小小姐了,而是去明志堂看大奶奶。”
老太君忧愁的眼睛在柳嬷嬷话音落下后,就更忧愁了。
“你个老货,就不能说点让人高兴的啊!”又横了柳嬷嬷一眼。
柳嬷嬷顿时抱屈,“您让奴婢说真话的!”
老太君嗤的一笑,“你呀!看着这合欢想起旧人了吧。”
柳嬷嬷脸一红,哼哼道:“您心里不舒服也不能拿奴婢寻开心啊。”
老太君却不理会她,继续说道:“都这么些年过去了,就别想了。”
柳嬷嬷却是眸光一闪,喉咙处动了动,沉默片刻,说道:“您能不想老镇国公,奴婢就不想他了!”
老太君立刻剜了柳嬷嬷一眼,“老货,越老越没个正经。”
“您先招的奴婢!”
“你说,大郎媳妇会怪我吗?”老太君话锋一转,问道。
虽然她话题转的突然,可柳嬷嬷依然知道老太君所指为何,笑着摇头,“不会,大奶奶的心性您还不知道啊!最是心大不记仇的,再说您那日虽然语气不善,可那般说不也是为了世子和大奶奶好嘛。”
“可我到底还是委屈了她!”老太君叹息一声。
柳嬷嬷说道:“大奶奶是聪明人,能体谅您的苦心,您就别胡乱想了。”
正说着话,绿梅带着白露进来了,白露手里提着一个乌木食盒。
给老太君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白露说道:“大奶奶包了些馄饨让奴婢给您送过来。”
绿梅接过食盒,递给柳嬷嬷。
“她身子那么虚弱,包什么馄饨!”老太君关切的嗔怪道,“动了胎气哪个多哪个少!”
白露恭敬的答道:“是坐在床榻上包的,没有累着。大奶奶说,您跟着四夫人累了一宿,吃点鸡汤混沌对身体好,三夫人那里也送了些过去。”
柳嬷嬷立刻给了老太君会心一笑,奴婢说什么,大奶奶才不是那小心眼的人。
老太君舒心的看着白露,说道:“好孩子,让你跑这一趟,绿梅把新送来点心给她装一匣子。”
爱屋及乌,春青的一碗馄饨让老太君忐忑的心安定下来,越看白露越觉得胖乎乎的喜庆。
“多谢老太君赏赐!”白露立刻眉眼一弯,欢天喜地的说道。
绿梅应诺,带着白露离开。
柳嬷嬷净了手将食盒打开,顿时鸡汤
馄饨的鲜香味扑鼻而来。
闻着香味,老太君催促道:“快给我盛一碗。”
柳嬷嬷一面给老太君盛馄饨,一面佯装惆怅的说道:“也不知道大奶奶心里生您的气不!”
老太君笑道:“老货,就你话多!”
……
吃着鲜美的馄饨,和柳嬷嬷说笑着回忆一番往昔峥嵘岁月,老太君心里舒服多了。
田氏在西跨院的屋子里脖子都伸的僵硬了也没等见宋静若来接她出去。
“静若真的来了?”田氏一面瞪着眼睛朝窗外看,一面问芍药。
芍药说道:“来了,和奴婢一起进的府,奴婢怕让人瞧出端倪,自己先一步跑回来,二小姐就在奴婢身后。”
芍药也不知道为什么天都要黑了,也不见二小姐来。
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回来了,反正现在攒的银子也够她过活,至于祖母的大仇,寻隙再报就是了!
“来了怎么不来见我!”田氏焦躁的说道。
她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得外面有丫鬟议论的声音。
“二小姐也真是狠心,明知道二夫人被关在这里,回一次娘家,却看都不来看一眼。”
“二夫人这次是彻底不能翻身了,二小姐又不是傻子,来看了二夫人,那就是得罪了大奶奶。”
“你是说,因为大奶奶二小姐才狠心不来的!”
“也不全是因为大奶奶吧,主要是二小姐害怕二夫人这事牵扯道她身上。毕竟二夫人做的这事实在是丧尽天良天理难容,二小姐才不会让自己跟二夫人有任何牵扯呢!”
“可再怎么说也是亲生母亲,来看一看又不会怎么样!”
“西跨院这样脏乱不堪,二小姐如今可是王妃,那样尊贵的身份,怎么会来这里。”
两个丫鬟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落到了田氏的耳朵里,田氏顿时怒火攻心。
“你们胡说,我静若不是这样的人,不是。”咆哮着嘶吼一声,只觉得嗓子眼一股腥甜,眼前一黑,倒栽过去。
屋外房檐下,白汀一手揽着白芷的腰,脚尖点地,飞了出去。
她们喜滋滋的回到明志堂的时候,春青正刚刚喝下一海碗药,脸色煞白的靠在靠枕上,闭目缓神儿。
听到动静,春青睁开眼睛,看着白芷贼兮兮的笑容,不用问春青也知道是什么结果。
田氏,这才刚刚开始呢,你可千万别就这么一口气提不上来,没了。
我要让你为当年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行赎罪。
宋徽的父母人死不能复生,但这个仇却不能不报,谁让我是最记仇的呢,谁让宋徽是我最爱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