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其他的陈皮不在意,但丫头对他的看法,他很在意。
“自然是真的。”
陈皮道:“那我要做什么?”
张林道:“不考虑考虑?你可想好了?我可不希望你只是一时兴起,我要做的是,不希望半途出现纰漏。”
陈皮道:“我陈皮虽然算不上好人,但好歹是九门四爷,说话算话,我可以先和你做一个月。一个月后,要是没你说的那样,我就离开。”
张林道:“说的那样?”
陈皮道:“我师娘会为我感到欣慰!”
张林道:“那简单,我还以为你要去市政厅找市长大人喝茶呢,要是那样,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不过你很在意你师娘啊!她对你很好吗?”
陈皮道:“师娘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张林笑:“也许吧,不过我觉得二爷对你更好。”
陈皮一歪头道:“哼,他除了骂我外,没觉得哪里对我好。”
“你呀!”张林起身。拍拍陈皮肩膀摇头道:“太年轻,对事情的看法还太稚嫩。这个世上,对谁好坏与否,不一定写在脸上。有时候,真对你好的,往往是哪些对你苛责,让你厌恶的人。
毕竟古言: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对人好的话,我们都很少能听得进去,因为比起忠言逆耳,大多人都喜欢阿谀奉承。
你想想看,那些叫着你陈四爷的,他们有关心过你半点吗?你师父虽然对你苛责,但他对你的关心少半点吗?
你杀了四爷,没有他周旋,你觉得佛爷真对此不闻不问吗?
他希望你走正途,更希望你能接过他的唱戏的衣钵,当一个干净的人,而不是走他老路,成为一个盗墓贼。
每次你犯错,他就会罚你跪祠堂,一般人他会让其跪到红府的祠堂吗?
那是红家列祖列宗,他是将你当儿子才让你去哪里,让红家列祖列宗鞭策你。
因为二爷小时候犯错,也会被他父亲罚去哪里跪着。
而且每次夫人给你送吃得,没你二爷默许,她送得过去吗?半路就会被下人拦下。
这世上,只有父母会关心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冷着,累不累。
而旁人只会在我们成功时对我们阿谀奉承,在我们失败是冷眼相对,甚至踩上一脚。”
见若有所思的陈皮,张林摇摇头道:“好好想想吧!还有,明天中午之前,到回春堂找我,你要做什么,到时我再交代你。
这时间,回红府看看你师父师娘,以后和我做事,恐怕没多少时间陪他们了。”
张林留陈皮在包间发呆,去前台结账走人。
陈皮在房间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想不明白,转身出了茶馆。
走在长沙街上,看着身旁那些父母在教育小孩,做父母的或在打犯错的孩子,或在骂孩子不懂事。
路人对此府乐呵呵看着,或冷漠走过。
没人在意孩子犯了什么错,只有父母在一遍遍的告诉孩子什么不能做,什么能做,做错了就要挨打挨骂。
看着世间百态,陈皮想起每次自己犯错后二月红拿着戒尺惩罚自己的场景,让自己在祠堂一跪就是几个时辰,后来自己长大。一跪又是一天一夜。
那时自己只是不忿二月红对自己的惩罚,一直觉得自己没错。
整个红府,只有师娘一人关心自己有没有饿着,偷偷给自己送来糖油粑粑。
但现在想想,整个红府,又有什么瞒得过师父?没有他默许,师娘怎么可能给自己送吃的?
陈皮走在街上,拿着糖油粑粑往红府而去。
路过一家门店,鬼使神差的进去买了一把上好的折扇。
回到红府,下人见陈皮过来,连忙过来到道:“陈皮,你怎么来了?”
陈皮阴着脸看向对方道:“这是我师父家,我不能来吗?”
下人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陈皮杀了四爷,成为新九门四爷后,就没怎么到红府。
二月红也没有让人去拿陈皮,又没宣布将陈皮逐出师门,事就这样耽搁下来。
也没人知道,二月红和陈皮现在是算师徒还是算同辈。
陈皮冷不丁过来,下人也不知是接待,还是拿下。
“让他进来吧!”管家这时过来,看着陈皮一手拿着夫人最爱吃的糖油粑粑,一手拿着折扇,转头对下人道:“既然陈四爷还认二爷是师父,二爷也没说过不认四爷这个徒弟,那四爷就没有不能来红府的规矩。”
然后对陈皮道:“二爷在陪夫人,陈四爷是过去见礼,还是在堂屋等着?”
“我知道怎么走!”陈皮绕过管家道:“师娘还在等我的糖油粑粑。”
管家摇摇头,驱散闻声凑过来看热闹的下人道:“都看什么?还不去干活。”
驱散下人后,小跑追上已经走远的陈皮道:“没想到二爷居然教出个四爷,虽说你做的那件事不地道,但也涨了红府脸。我们红府在九门现在有两位当家。
就这点上,二爷还是很愿意看见的,佛爷以后对红府的依仗,比起其他几门还是要重些。
不过这种事,可不能张扬,二爷说你,还是要听着,那也是为你好。
现在你是九门一门当家,二爷也不能在把你留在红府,那样容易招其他几门不满。
以前二爷因为夫人的病情,没时间管你,而想管你,也找不到你人,今天你过来,二爷应该正式让你出师,以后红府,你就不能在常来了。”
陈皮听着管家絮絮叨叨,以前也是管家说,他听。
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陈皮已经习惯自动过滤对方的话,不过听到管家说以后自己不能常来红府,当下停下,扭头盯着对方道:“红府我想来就来,你管的着吗?”
管家苦口婆心道:“哎!这于礼不合,你出师后,就算没当九门当家,也要搬出去帮红府管理一些产业,哪能一直住在红府呢?”
陈皮没管对方,直接快步往内院去,心中恼怒不已。
要不是对方是红府管家,也算看着自己长大,自己要让他脑袋来个花了。
被陈皮眼神吓一跳的管家见陈皮离去,立马又跟上道:“陈皮你等下,我要先通知二爷,你才能进去,都做四爷了,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你们吵什么?”在房间听到声音的二月红出来,就见管家追着陈皮身后过来,神色不悦的看着二人问道。
管家见二月红询问,连忙解释道?“二爷,四爷过来看夫人,我说让我通知你,在让他进来,但他不听,硬要过来。”
二月红看向管家道:“夫人需要静养,我没告诉你吗?大吵大闹的。”
说着看向陈皮道:“还有你陈皮,你已经是一门当家了,你来红府不能在向以前一样直来直去,传出去,让别人笑话我红府没规矩就算了,笑话九门人不懂规矩,你让大家怎么看你?你还怎么做四爷,让其他人服气?”
陈皮低头道:“我来看师娘!师娘等我的糖油粑粑。”
见陈皮样子,二月红想起张林说得话,暗道自己以前真没发现陈皮如此依赖丫头,心下叹口气,决定按张林说得教导陈皮。
于是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你看看你,出了斗勇逞凶,那里有一点坐当家的样子?
四爷那些手下跟了你,你怎么保障他们一家老小的生活?”
说着看向一旁得管家道:“这里有我,你去忙吧。”
“是,二爷!”管家见现场气氛不对,早就想走,现在二月红一发话,连忙应声离去。
见管家离去,二月红看着低着头的陈皮,摇摇头道:“你师娘在房里,现在需要静养,别给她说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让她担心,知道吗?”
陈皮应到:“是!”
“跟我来吧!”二月红摇摇头转身进屋,陈皮见此连忙跟上。
“二爷,是四爷来了吗?不过他怎么会过来?我好像听见陈皮声音了。”
躺在床上的丫头听着外面吵吵闹闹,见二月红进来便问道。
二月红道:“是陈皮那小子来看你了!”
二月红话还未落,陈皮已经绕过二月红,跑到丫头床边蹲下笑吟吟道:“师娘,我来看你了,你好点了吗?”
丫头见是陈皮,开心的摸摸对方头笑道:“是你呀,我说谁在外面那样吵,你最近去哪里了?才知道来看师娘。”
“我……”陈皮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丫头的话。毕竟刚才二月红的告诫还在耳边,总不能现在就说他干掉九门原来的四爷,成了九门新四爷,为此被张启山捉拿,不敢过来红府,只得拿出糖油粑粑打开油纸道:“师娘你看,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得糖油粑粑。”
“谢谢!”丫头小心的拿过一个尝尝,看着陈皮笑道:“真好吃!”
陈皮见此,也开心的笑着,二月红在后面看着,百般不是滋味。
丫头一边吃着糖油粑粑,一边问陈皮道:“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吧!”陈皮有些不自在道:“也就那样了!”
“撒谎!”丫头放下手中糖油粑粑,看看二月红,又看看不自在的陈皮道:“是不是你师父又骂你了?”
二月红闻言道:“我现在哪里敢骂他?”
说着上前收起丫头才吃了一点点的糖油粑粑道:“十三爷说你需要调养身体,以后这些油腻的东西得少吃点,等你好了,我们在去吃过够。”
说着踢一脚陈皮道:“还不赶紧起来?你听见了?你师娘的病还没好,今天就算了,以后不准偷偷给她吃这些。”
“知道了!”丫头笑着回应。
“知道了!”陈皮小声答应。
二月红闻言,宠溺的看着笑吟吟的丫头没好气道:“你们俩我还不知道?我罚陈皮不准吃饭,你就偷偷给他送过去,现在我不准你吃这些,他还不偷偷送来,可千万别让我逮着。”
丫头笑吟吟的看着一脸无可奈何的二月红,对陈皮道:“陈皮你听见啦?千万不要被你师父逮到,不然我可没法去给你送饭。”
“哦!”陈皮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陈皮?”丫头见此叫到:“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啊!没想什么!”丫头一声呼叫,将陈皮从思索张林的话中叫醒,连忙回应。
“肯定有事!”丫头狐疑的看着有些心虚的陈皮,又打量一旁也有些心神游离的二月红道:“你们师徒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丫头说着,装出一副生气样子道:“好啊!你们师徒合好了,一起瞒着师娘了是吧!”
二月红闻言忙道:“丫头想什么呢?我们有什么好慢你的?”
丫头明显不信二月红,扭头看向陈皮道:“你师父就会哄师娘开心,什么事都不告诉师娘,陈皮你你来说。”
陈皮闻言,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和师父真没什么瞒着师娘。”
“真的?”丫头狐疑的目光扫过二人,二人都讪讪笑着。
明显有事,丫头心中已经知道答案。
但这不对付的师徒,能一起慢自己,在丫头看来是好事。
也没在追问。
二月红见丫头没在问,心中舒口气,看向陈皮道:“你师娘要好好休息,别在这里打扰她了。”
说着看向丫头道:“夫人,我交代陈皮些事,你先休息,我很快回来。”
丫头知道师徒二人之间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二月红明显不想自己担心,很是乖巧的点头道:“二爷去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
二月红点点,示意陈皮走。
早就被丫头看得不自在的陈皮见此,连忙道:“师娘,我就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丫头点点头道:“快去吧,别惹你师父生气。”
“哎!”陈皮应一声,跟着二月红就离开了房间。
看着二人离去,丫头没了刚才笑意吟吟的样子,不由担忧起离开的二人来。二人师徒关系一直不怎么融洽,陈皮很叛逆,二月红又太过古板。
在一些事上,两人经常意见相左,陈皮又是坐不住的人,经常在外面惹事生非。
二月红为此没少惩罚陈皮,但二月红教导的方式,除了用戒尺不痛不痒的打几下,就是让陈皮去祠堂跪着反省,不准吃饭。
这是红府家传,二月红就是如此被其父亲教导出来的。
但这种教导,对从小就和别的乞丐抢饭吃,每天与人争夺食物果腹的陈皮来说,完全没起到任何教育意义,反而加深了对方的逆反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