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
郦枳被她目光里面流露出来的感情逼的后退几步:“为什么让我们走,你自己来到这里?”
这不符合她的性情。
她不是还有要见的人吗,她不是一直都想着活下去离开吗?
怎么可能发现危险,让他们走,只留下自己一个人面对?
但是王曼文只是拼命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想的,但是我就是不受控制地进来,来到这个窗户前面。”
“我之前突然感觉到了很危险、很危险的气息,我想要离开,但是却不受控制地想要进来。我能感觉到窗户的碎片在我面前落下,但是我根本动不了,我只能看着前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直到你过来。”
她面露痛苦,闭上了眼睛,任地上的玻璃碎片划破了她的腿,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种感觉,跟郦枳刚刚经历的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这一切都是那个执念者弄出来的?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声响出现,好像是顾屿跟什么人打起来了。
郦枳一惊,这里还会有什么人!只有刚刚出现的那道黑影!
她也管不了王曼文了,立刻冲出了房间,只看到那道黑影终于现身了,跟顾屿打成一团,突然用手接住他的水果刀,破天荒地出声了:“不要动手。”
“我不想伤害你们。”
郦枳惊疑不定,一时不确定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这道黑影目的性太强,攻击性暂时不确定,但从他之前跟顾屿的打斗来看,他的实力应该不会太差。
而且他们一开始就是被他制造出来的动静吸引上来的,当时王曼文还说,他只是暂时离开,可见他另有所图。
他会是执念者吗?
于是郦枳快步走到顾屿身边,看着这道黑影,果然是个很年轻的样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脸长得跟刚刚幻觉中的那个男孩一样!
所以,她在幻觉中看到的,就是这个男孩的生前事迹?
那她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到底是被制造出来的幻觉,还是其实她是真的发生过了,但是她并不知道?
在“幻觉”中,她来到了王曼文的身边,触碰到了王曼文,然后就看到了那些人的生平事迹,可是当玻璃落地的声音惊醒她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只来到门口,并没有走到王曼文哪儿去。
更别说王曼文的状态还跟幻觉中的不一样。
如果幻觉中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提醒的话,那么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
难道王曼文是被他们选定作为传播媒介的人?
可是之前的世界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郦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直视男鬼的双眼,这个男鬼终于有了实体,看样子很接近正常人,她开口问他:“你想要做什么?”
男鬼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甚至又恢复成了之前的状态,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两个。
“不是你把我们吸引上来的吗?”郦枳用余光瞥见从房间里面出来的王曼文,“你把我们弄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未完成的执念?”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来了,这个男鬼再不回答他们,那他们也就无能为力,只能放弃了。
如果还能再触发到那个幻觉的话,或许还能知道这个男鬼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等等,幻觉!
郦枳立马又问:“你总是一个人,应该不是在等什么人吧?”
男鬼的眼睛微转,嘴角抿了抿,转身看向了身后的王曼文。
王曼文从房间出来之后就动作轻轻地走向他们,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无助地看向郦枳他们。
顾屿上前一步捏住他的指尖,用那把水果刀快速地用力划了一下。
男鬼并没有流血,被顾屿这么一弄也没有生气,只是又转过身来低着头。
郦枳:这是在干什么?
滴血认主?
那也不应该是划男鬼的手啊,不是顾大佬用刀一划手心然后将血滴到男鬼身上还是眉心什么的才符合现在的进展吗?
男鬼低着头,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意:“我没有在等谁,我是在等一个季节。”
等季节?
这种非常含蓄文艺的话从这样一个男鬼嘴里说出来很有违和感,不过郦枳并没有打断他,还是紧张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结果他就不说了,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郦枳忍不住看向顾屿,用眼神试探着问他,要不要再给他划一刀试试?
“那天我下楼收到了一个快递。”男鬼慢吞吞地把字一个个吐出来,“是四月的阳光。”
四月的阳光?
还挺抽象。
“寄件人是我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他突然寄东西给我,我有点奇怪,就想着去联系他。”
真是为难,这么一个孤僻跟外界隔绝的人居然要因为收到一份快递跟好久没见过的人交流。
“可是我怎么也联系不到他。”
郦枳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接下来不会要走暗黑悬疑风了吧?
这个人失踪了?
“我跟他上一次来往,还是在去年的夏天,深夜我打电话给他,他听我说了好多好多,还安慰我所有的事情都会等到有转机的那一刻。”
“可是我一直没有等到,再想起来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也不接了。”
男鬼的手里捏着一张照片,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皱,照片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是背后却写着“四月的阳光”五个字。
原来这就是四月的阳光。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在我跟他断联的这段时间里,他也发生了很多事情,最后没有办法,跳了河。”
他用力地捏着那张照片,仿佛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全部都集中在那几根纤瘦的手指上:“他在临死之前给我拍了这张照片,寄给我。”
“等我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其实这不是四月的阳光,他没有等到四月,没有等到夏天,我也没有。”
说完这些话,男鬼的气力好像都用尽了,连带着身体都虚化了不少,他抬起头看着他们,眼睛里面什么都没有:“你们看到他的时候,能不能帮我跟他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是因为,那个人在他最难熬的时候一直陪着他,但是他却完全不知道那个人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直到他死。
“我叫,秦文景。”秦文景将那张照片放置于心口处,随着他的话音渐渐散去。
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