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奶能喝的汤很多,现在英子忧思过度,不适宜吃太油腻了。
正好后院的菜地里种了丝瓜。
是孩子满月的时候于敏君买了种子回来种下的。
丝瓜内部能够通乳的其实只有丝瓜络,只有当丝瓜完全成熟的时候,内部种子发育完全,才能形成丝瓜络。
之前一直都是翠绿色的,这会儿颜色变成了黄绿色,也更加饱满,一看就是熟透了。
舒心摘了两个,切成块,又煎了两个鸡蛋,准备待会儿一起煮成丝瓜蛋黄汤。
等荷花嫂买了嫩鸡回来,舒心又拿了些红衣花生和鲈鱼干出来,剁了半只鸡,一起炖成鲈鱼花生鸡粥。
她做的这些下奶汤虽然油盐不多,但是滋味十足,英子强行打起精神来,喝了不少。
舒心看到她明明都喝的快要吐了,还依究又去舀了一碗强迫自己喝下去,心里也有不少触动,刚才对她的那点成见也都烟消云散了。
因为喂了陈老的孙女,她也基本没剩多少奶水了,下午这顿母乳,只能委屈了三个孩子。
好在他们喝奶粉已经喝习惯了,看到奶嘴,都不用人哄,小嘴就啪唧啪唧的开喝,都不带停歇的。
除了小海洋。
他虽然是最大的,但是也是最黏人的一个。
喝了几口就发现不对劲了,张着嘴巴巴爸爸的乱叫,不过舒心耐心哄了几句,也不知道他是听懂没听懂,总是还是十分听劝(不情不愿)的喝了奶粉。
第二天一早,陈老就带着她儿媳妇过来了,顺便又带了一大堆猪蹄、鲫鱼、乳鸽、木瓜一类的东西过来,还带了两套露营的装备。
说是不好意思再麻烦舒心她们,要让儿媳妇留下来做饭,要是舒心不答应的话,自己就和儿媳妇扎帐篷在灶房旁边,寸步不离的守着。
舒心有些哭笑不得,赶忙答应了让人留下来做饭。
也不用扎帐篷了,家里二楼三间房都装修好了,一间是荷花嫂平时住,剩下两间还空着呢。
陈老儿媳妇是山西人,之前是管文工团伙食的,做饭可是一把好手。
每天除了给自己儿媳妇做猪蹄汤、鲫鱼汤一类下奶的汤粥以外,还会变着花样的给舒心他们做面食。
什么刀削面、油泼面、打卤面、剔尖面、扁豆焖面,顿顿不一样,但都好吃的不得了,舒心他们都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每天都盼着饭点吃什么新花样。
不过这么舒心的日子也没持续几天。
由于英子每天好吃好睡,拼了命的灌汤,奶水已经一点点恢复过来了。
吃了最后一顿酸汤莜面鱼鱼后,四个孩子都去午睡了,陈老和陈婆婆两人就开始给英子和孩子收拾东西了。
在舒心家待了一个礼拜,除了自己带来的那些东西以外,舒心还给英子拿了好多尿布裤一类的东西。
另外英子看舒心喂奶的睡衣方便,也让婆婆用针线帮自己改了两件,都是小物件,但是归置起来到底麻烦些。
这边正忙活着,家里却突然来了不速之客。
门被敲的框框作响,旋风在外头拼命狂吠,显然是不认识的人。
大中午的,有谁会过来啊?
家里没男人,荷花嫂他们在帮着收拾东西,舒心擦了擦手,亲自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没见过的海军军官,如今是盛夏,天气热的吓人,光是站在那儿就能把人热出一身汗来,他们却穿着一身笔挺的长袖奶白色制服。
这件海军制服慕建云也有,是阅兵式等正式场合才会穿的礼服,平时绝对不会轻易拿出来穿。
他们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大的信封。
看到这些,舒心觉得自己仿佛一瞬间坠入冰窖,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也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那两人用尽量温和的声调问道。
“您好,打扰了,请问这里是田舒心同志的家吗?”
“是,请问你们...是...?”
半晌,沙哑的声音才自舒心的脑膜后面传出来,脑袋嗡嗡的,舒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出来的,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那两个军官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语气略带无奈。
“你好,我们是来找陈永和同志家属的,刚才去了他们家,邻居说他们这几天都在白天基本都在田舒心同志家里,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把人叫出来,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他们。”
陈永和?舒心记得,这是陈老孙子,也就是英子丈夫的名字。
难道英子的噩梦真成真了?
“我...”
舒心咽了咽口水,脑袋恢复了一些清明。
里面刚才还在庆祝英子母乳恢复了,她不知道要怎么样去喊她出来接受这个噩耗。
正犹豫着,陈老却不知道出现在她身边。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出来的,面色平静,看不出表情,温和的和面前两位军官同志说道,
“同志,你们好,我是陈永和的亲爷爷,也是退休军医,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有什么东西也可以交给我!”
两位军官同志将信封交给陈老,他不急不慢的拆开,拿出里面的信件,赫然是一封《革命烈士通知书》。
上头明明白白写着陈永和的名字,陈老眼皮微抬,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亲自上门走一趟。”
“您请节哀。”
两位军官也不多说什么,给陈老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就匆匆离去了。
舒心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再迈步回去的时候,那封信已经被摊开在桌面上,陈家人显然都知道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半晌,英子突然开了口,
“妈,你刚才给我喝的那个银耳木瓜红枣汤挺好喝的,下奶效果也好,还有吗?”
“有,还有!”
陈阿姨语气哽咽,颤颤巍巍的去灶房给英子舀了满满一大碗。
英子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一勺一勺的喝完了那一大碗银耳木瓜红枣汤,才开口道,
“爷爷奶奶,妈,我们带着宝宝回家吧!”
她从头到尾都没哭过一声,就好似以后都不会再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