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常人的角度看,袁家四兄弟,真的就是豺狼虎豹,思路都跟人不一样。可也正是靠着这份另类,才将歪路走通,做出了成绩。
都说袁虎疯,袁朗狠,实际上,精神最不正常的,反而是袁朗。
袁虎那是演,袁朗才是真疯了。
不过袁朗的疯狂,不膈应人,也不折腾人,就是显得另类。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疯。
早先,他是跟着大哥袁才混的。
这里的混指的是几乎没有自我,常挂嘴边的话就是‘我听大哥的’。
当然,这也跟袁才的能力和威信极高有关。
他们四兄弟最落魄的时候,都做到了一不受罪、二不吃苦,别人吃苦受累,他们可以有歇有晌,别人吃糠咽菜,他们可以有酒有肉。
这都是靠袁才的本事。袁才很早以前就立下家规,能抢、绝不耕。
所以总的来说,袁才脑子好好使,兼心狠手黑脸皮厚,再加上运气不差,又赶上了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于是混出了名堂。
袁朗跟袁才不同,他是那种爱吃什么、就往死里吃,其他万般皆下品的人。
他原本的心头好、是美色,袁才不止一次骂他:“你迟早死在娘们儿肚皮上。”
结果作孽有些多,真出事了,让人给阉了,难再续。
为此他屡屡在袁才面前哭诉。
袁才最后还真就帮他找到了出路,舔三神之一的药神。
药神、牧神、术神。
这就是后来兄弟会内讧的三神。
三神都是邪神,袁才自是知道其中凶险,于是帮袁朗谋划。
袁才仗着手中有件好宝贝,又一次舔掉糖衣,吐掉毒药,成功白嫖了药神的馈赠。
然而,常在江边走,难免会湿鞋。
三神跟星灵和真神教并不一样。
星灵从骨子里将人类当韭菜,它们给予的技术,就仿佛牲畜饲料,精心调配的,跟星灵自己使用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真神教的背后,是格位极高的古早邪神,假借真神的名义搞事,其赐予的法门即便是洪荒时代的超凡者,都享受不动,遑论普通人。
三神,却是比较活跃的年轻神只。
祂们的根脚,鲜有人知,但祂们在人间的信仰体系,却最是正规。
撇开邪教这一条不提,的确是那种图谋长久的教派,而不是掠一票就收手,然后另立名目再掠的那种。
可也正是因为比较正经,干货十足,反而牵连极深,难以摆脱。
袁家兄弟自然不肯受制于人,于是强行斩断联系。
但这次运气没有站在他们一边,袁朗出问题了。
从生理到心理,逐渐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袁朗现在已经不提再做男人这码事了,他已经沉醉于药物的世界不可自拔。
当然,这里边有袁才的不少暗手。
他甚至帮袁朗鼓捣出一个图腾,进行祭拜,以替代之前跟药神的互动。
“赞美万药之祖。”袁朗这样大声厚厚。
他的追随者,也都认同的他的理念和说法,跟着附和:“带给世间万药之祖的恩赐,有德者获赏赐,有罪者获救赎。”……
光听这些洗脑的口号,倒也不觉得有多大问题。
可结合那些又臭又毒的疫病魔人,就立刻晋升为邪魔外道。
要知道,这些魔人并非僵尸,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他们都属于活人,只不过是被严重扭曲的。
躯壳成了邪毒的载体,心灵也没有了真善美,只剩无尽的负面情绪,以及难以言述的诸般痛苦。
这些心智堪比怨灵的玩意,迫切的想要将自身所遭受的痛苦转嫁给他人。
而袁朗和他的追随者们喊的那些口号,从某种角度讲,则如同言咒,用来控制这些魔人的行为。
具体原理,就像漫威宇宙中九头蛇控制冬兵的秘语那般,看似不相干的一些词组,其实都代表着深刻的记忆片段,当它们被串联到一块儿,特定的人格就被激活了。
周易带着他的幽冥卫队,在五峰山北面的一处大型入口,遭遇了袁朗和他的疫病魔人战团。
这处入口曾是矿场吞吐矿石的主要通道,后来被数次拓宽,以至于有了篮球场级别的空间。
而现在,疫病魔人将之堵的严严实实,见面礼就是疫病之风。
说的再粗俗些,就是含菌量超高的臭气。
这种黄绿相间、让人很难有好的联想的臭气,除非是穿戴核防标准的防化服,否则分分钟就能让普通人得十几种高致死率的传染病,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一齐发作。
周易看到这些浑身肿胀、双目无神,嘴角滴落着毒涎,发出呜咽声、宛如行尸般前进的魔人,心中只有一个感受:亡国多妖孽。
一般情况下,即便是有袁朗这等下限极低的疯子,国家、社会,也不会允许其成势酿灾。
也就是无法无天的乱世,才能诞生类似这等人祸。
没啥好说的,杀吧。
九幽多污秽,诡帝体系的幽冥火,本身就是一等一的黑吃黑超凡力。简单的理解,就是以秩序克制混乱,一种融入了技术的批量转化。
而周易又为幽冥卫队加持了雷霆之力。
可谓罡煞结合,双管齐下,卫队阴兵化身裹着闪电的幽青火人,径直冲入魔人群体中。
看似散乱,宛如帮派械斗,实则小到战斗组,中到战术队,大到整个战团,都是有着一系列讲究的,若即若离,互相支援,散而不乱。
能如此,就跟周易居中坐镇有着很直接的关系,因为战斗人员身在局中,是没有俯瞰全局的天神视角的,也顾不上。
但周易却可以通过一系列手段,在脑海中勾勒出即时的全局动态图,因此他知晓从哪里突破更合适,哪里又陷入苦战,需要支援。
周易的这个路数并不新鲜,超凡圈的团体pk,基本都是这样。
高端战力可不光是负责阵斩敌方战将,指挥道兵,更加重要。
袁朗开始的时候,信心还是比较足的。
疯子的认知,不能以常态度量。
他将幽冥卫队身上的雷霆幽冥火,当成一种屏蔽类的防卫手段。
并且认为,这种手段,并不持久。
而他的疫病魔人,耐受性非常不错,可不是一踩就爆的鱼鳔。
因此他觉得时间站在他这边,最多盏茶时间,对方就得哭爹喊娘。
于是他采取的守中有缠的战术,让敌人深陷而无法及时脱战。
结果这个战术,使得魔人防多攻少,周易一看这,当下就让战兵放开手脚杀伐。
战兵的主武器也是朴刀。
这种武器堪称陌刀的进化版,铸造难度下降很多,更利于劈砍,又比枪戟大斧之流要灵活。
但有一点,就是上手难度,要更高一些。
枪戟之类,易学难精,而朴刀,难学更难精。
好在他这卫队本就是优中选优诞生的,战技天赋,又或武艺攻敌,高于一般标准,合情合理。
魔人只防不攻,以为靠着还算精良的防具,以及特化的皮肉,能够扛住打击,结果想差了,幽冥卫队有个小组级的战术,叫刀轮斩。
三人旋转走位,同时利用走位,舒展身体,朴刀抡圆了猛劈。
刀刀重斩,魔人也受不了,盾碎甲裂,肢断身残。
袁朗与他的造物,一定程度心神相连,他很快就发现,现实与他想的,近乎南辕北辙,平时私下做的测试,在今时今地,完全当不得数,他遭遇了强力菜刀队!
蒙受损失后,他的反应也跟常人不太一样。
常人一般都是及时止损,他的想法却是强烈的怨恨。
这种怨恨,就仿佛将过往的种种不快,全部算到了眼前的敌人身上,宛如市井所言的‘不识耍’,恨的不要不要的,然后就满脑子都是掀桌子的激进思路。
周易也被吓了一跳,因为进入红眼真疯状态的袁朗,其灵魂处于极其独特的燃烧态。
如果只是灵魂燃烧,还不至于让他感到惊艳。
毕竟他如今也算是见过些市面的人了,知道就有人天生感性,甚至十分的情绪化,在这种背景下,适当的引导,又或刺激,就能进入灵魂燃烧的状态。
他还特意研究过,发现了一些有趣的情况。
不太准确的说,人的灵魂,就好比冰水混合物,中央冻的硬邦邦的是冰,外围是冰水混合。
与其说这个比喻是在说精神力,不如说是人格记忆。
最深刻真挚的记忆,才能结成这个冰,包括本能记忆,比如呼吸等等。正因为如此,这部分是最不容易丢掉的。
而燃魂,就是将冰变为水,甚至变为气。
起到触媒作用的,自然是情绪。
情绪高涨,达到一个极致,就仿佛烈焰焚冰,能瞬间爆发出额外的精神力,或者说魂力。
而这么搞,自然是有代价的。
遗忘。
也并非是失忆那么简单,而是状态变了,曾今刻骨铭心的,变得不重要、不在乎,淡漠。
文艺些描述,我记得自己深爱一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一切。
大约就是这么种情况。
当然,想要实现这一切,往往需要有超凡力。
然而,袁朗此时却是违背常理,灵魂本质没有越烧越少,而是越少越多。
从神识感知的角度观测,就仿佛在进行核聚变反应,小太阳般光芒万丈。
周易感慨:“这真神血脉,还真是牛哔,各种打破常规式的开挂,这让我等修士,情何以堪啊!”
修士从某种角度讲,跟那些灵活再就业人士差不多。
勤奋是需要具备的基础特质,都不需要多说,脑子还不能太差,时不时就得冒点风险,比如接一些不那么正经、但利润还不错的活儿,你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结算……
所以看起来还行的背后,其实是各种不足为外人道的难。
而当你感慨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生活的时候,却被某些人打脸了。
比如某人总是干些灰色、甚至黑色的活计儿,因盗窃罪锒铛入狱,结果出狱后,当初顺手偷盗的笔记本电脑中,有些比特币,正好因为坐牢,没能及时出手,正好比特币价值突破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换钱之后,立刻财物自由了。
周易感觉眼前的袁朗,就是这种。
看看他,为了学一身超凡本事,诸天冒险,各种折腾。
再看看人家,这就特么的开发出灵魂小宇宙了,稍微再指点下,像他般打造个梦界,又或梦宇宙之类的意识空间,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是什么效率,他那又是什么效率?
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夸张,某些人的际遇,天命猪脚称呼都稍显不给力,简直就像有某个王八蛋作者在开反向挂。
他向来没什么妒忌心的人,遇到这等情况,都有种被恶意针对的感觉,很想问一句:凭什么?
他也知道,他只是正好看到了能刺激的他的那些画面,那些风光背后的惨淡、风险、痛苦,他都没看到。
但他总是忍不住会想,也许就是单纯的运气好?
所谓的命运的公允,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跟无能狂怒,堪称哼哈二将,总是在某些人的人生中秀身段……
不管怎么说,袁朗爆发掀桌子,周易的幽冥卫队虽强,却也遭遇了险情。
具体类似于尸爆,每一个魔人,都成为了大炸炸,并且是一力降十会,蛮横不讲理那种。
在这等尸爆面前,别说是篮球场,足球场都嫌小,疫病魔人固然是粉身碎骨了,幽冥卫队也成了被疯摇的马口铁罐头里的肉,来来回回的享受爆炸冲击的反复冲刷。
结果等于损失了一个小目标,阴灵的特殊性,倒是不至于死,但伤的比较重,重度污染,需要反复净化,法器甲胄什么的,同样需要净化处理。
周易只是简单的算了算账,都深感肉疼,相当于跟拜血教两轮py交易的利润打了水漂。
要知道,这py交易,他也是要承受良知上的自我谴责的,拜血教供货背后,是怎样的血腥压榨,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
他虽然又时候也用‘起码这样一来,那些沦为苦工的倒霉蛋、不至于早早的被活祭放干血’之类的说法来安慰自己,但效果并不好。
毕竟他在水蝇沼泽的罡银矿洞,见识过拜血教是怎么用人的。
疯狂压榨,没的榨了,就活祭。
也就是说,采矿什么的,只会让苦工像加速燃烧的蜡烛,很快就成了残烛,然后被活祭,死之前遭受的种种,堪称折磨,这才叫求痛快死而不得。
所以,他称之为py交易,以自嘲这样的交易多么的肮脏。
这么大的牺牲,结果堪比烧钱般,一般就挥霍了n多,他何止是肉疼,还心疼。就仿佛作鸡攒钱买了个包,后来发现是假货……
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
周易险一险就学环保少女喊出那句:howdareyou!
他心说:“掀桌子是吧,好,你破坏规矩,那咱就不要规矩!”
他原本是秉持‘杀而不辱,尽可能让对手死的体面’的原则的。
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多大仇多大恨,至于折磨人么?
今天,他觉得至于!
他决定,非得把那一个亿的小目标、通过活体研究这家伙找回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