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顿了顿,但也没给几个大臣开口的机会,接着道:“不说本朝,没有那条律令指明女子不得入朝为官,就说往前的历朝历代,也没有明确规定女子不能入朝为官,虽说有老话说男主外,女主内。
但,这只是对普通女子,明玥于种植一上,天赋卓绝,还有发明创造这一块,这样的天才,怎么能因为她是女儿家,而进行打压,不许冒头?”
倒是有大臣想提出,让明玥隐在暗处出力就好,但能参加小朝会的,就没有蠢的,这种得罪人的提议,怎么可能说出口。
见反对派的大臣都低垂着眼睛不吱声,永安帝眼底划过一丝怒气,他仍用平静的语气道:“既然朕说服不了反对的爱卿,那么你们现在给朕一个两其美的办法,如果给不了,却还拦朕,让朕生生错过富国、强国的机会……”
说到这里,永安帝顿了顿,语气陡然变的凌厉起来:“这史书上,你们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永安帝这话一出,反对派的几个大臣,俱都扭头去看坐在角落的起居郎,然后皆身体一颤,他们居然忘了这一碴。
然后几人纷纷道:“陛下误会了,我等是在想,这位明小娘子入司农寺,授什么官位好,虽说司农寺少卿空了一位,但一开始就授从四品上的官职,这起步是不是太高了,往后明小娘子再立了功,只能升司农寺寺卿,可要是再立功呢?”
当然立功是不可能的,一个小娘子,不缩在后宅学习庶务,混在男人堆里成什么体统,便是先让她入了司农寺,司农寺里也不是那么好呆的,一群大男人,听从一个小丫头片子号令,那不是打人脸吗。
到时候只要稍稍运作,让农司寺里的人抱团排挤她,直接就能把她架在火上煎烤,这人心不齐,叫她什么都做不成,最后只能灰头土脸的滚出司农寺。
永安帝见这些人反口,并不意外,毕竟君臣十几年,谁不了解谁,他能猜到他们的心思,但他能做的,也只是把明玥拉进农司寺,至于进了司农寺后,明玥能不能站稳脚跟,做出功绩来,就得靠明玥自己的本事了。
因此永安帝接了大臣们的话道:“朕决定在司农寺再增设兴农署,兴农署设令一人,正五品官职,丞两人,从六品,主薄四人,从七品,另监事、有府、史、典事、掌固,等兴农署署令上任,再根据实际情况添人。
兴农署虽属司农寺,不过兴农署署令有直接上书朕的特权,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要增添的?”
增添没有,反对女子入朝为官的几位大佬,倒有心想提一提降品的事情,司农寺别的署,最高品级也只是从五品,兴农署署令的品级应降到从五品,或者从六品。
然,这些念头,在大臣们的脑子里过一道之后,因永安帝直接封五品官,还给明玥直接上书陛下的特权,就是怕她年少被欺负,封个高点的职位护着她,还给他随时打小报告的特权,都这么明白的护着了,又不是傻,才不会这个时侯当出头鸟。
于是他们只能将话憋在心里,然后心更堵了。
永安帝则喜滋滋的让人拟旨,及授官的折子。
于是几天后的大朝会,司农寺增设兴农署的旨意令文武百官们措手不及,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司农寺卿黄涛被贬后,司农寺卿之位一直空悬,如今司农寺里的事情,由司农寺少卿代管,他只好从队例中出来,接了旨意。
之后回到司农寺,开始腾地方,布置兴农署等事不提。
之前被永安帝选出来的官员,这段时间,每天准时到皇庄报道,如今冬小麦都已经顺利的种到地里,而育种的知识,他们也弄懂了十分之一点多。
看着苦着脸离开的六人,明玥始终一本正经的样子,直到人消失,然后她上了自家的骡车,小嘴这才高兴的咧开。
玉衡实在不能理解,问道:“六娘,这段时间,每到傍晚,你都会这样笑,遇上什么开心事了。”
明玥也不可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只能用别的借口:“这次在皇庄试种的冬小麦,如果明年夏收时增产,应该会很顺利的被推广出去,只要想到用了不多久,大家会换上新麦种,以后不再饿肚子,我就高兴。”
玉衡幼时就是因为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才被父母卖掉,对此很有感触,因此接话道:“大夏朝有你,以后百姓们的日子都不会差,当然前提是,人得够勤快。”
明玥见玉衡转移了话题,就赞同的点头道:“是呀,人不勤快,就算家中小富,也不可能让他吃一辈子,当然若是好赌的,就算再高产的粮种,也不禁不住对方败,但这种人,毕竟占少数,大多数百姓的愿望是把日子过好。”
然后话题越偏越远,明玥也悄悄的松了口气。
回到家,刚进小院,玉兰从小厨房出来,道:“六娘,丹凤郡主派人给你送了一封信,在书房的书桌上。”
明玥便转身进了书房,从书桌上拿起信,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扫过上面的内容后,明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扩到最大。
之后她极力调整情绪,到傍晚和家人一起用晚食时,才让家里人没看出端倪来,虽然她很想立刻跟家人分享这个好消息,不过授官的折子没下来,一切就都还有变故,她不想家人白欢喜一场。
又过了两天,明玥没等来授官的折子,倒是傍晚四哥回来,带回他升中书舍人的消息,并且还有中书舍人赵靖被下大狱的消息,至于罪名是什么,目前还不知道。
明玥心里却是有数的,不过这事她也不能跟四哥分享,因为自己授官的折子迟迟没送到家里来,明玥不禁开始担忧,自己当官的事情,是不是要黄了,但小姐妹那边,又没有丁点消息传来,明玥只能自我安慰,没消息就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