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负伤最大的好处就是省了不少时间。
无需救护车,几位医生和护士将孙晓涵抬上手术车,乘电梯往上走了两层便进了手术室。
子弹只是擦过了她的手臂,加上救治及时,没什么大碍,甚至都不用休息太久。
然而这是今晚唯一的好消息。
给苏小小和张初尧录完笔录,老汤不可思议的问,“你是说,开枪的人是小宋?”
苏小小毫不心虚的点点头,“晓涵和小光也都看到了。”
她这么说不是为了嫁祸给宋思明,而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如她所料,老汤听完一个劲的摇头,“不可能,他整晚都和我在一起喝酒。”
苏小小故作惊讶的捂着嘴巴,“天呐,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那个杀手和宋学长这么像?”
老汤也是纳闷得很,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凶手居然会是鬼怪。
一旁的张初尧假装深沉,一本正经的说,“莫非是江湖流传的着名杀手,‘百面狐君 ’?”
虽然是在敷衍,但他这也太假了。苏小小斜了他一眼,小声说,“你以为在拍武侠剧啊?”
出乎意料的是,老汤居然点了点头,“或许真的是某个会易容的杀手。这家伙能弄到枪,本身就很不简单。不管怎样,既然涉及到了持枪作案,这案子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是啊,警方对于涉枪的案子都很重视,也很敏感。
录完了笔录,从警局出来时,天都亮了,今晚的行动以失败告终,好在没有平民受伤,无功无过,不管怎样关明的警服算是保住了。
老汤他们自然是急的抓耳挠腮,对他们来说,线索彻底断了。
但对苏小小来说,却是掌握到了新线索。
路边不起眼的早餐摊上,阴阳天师进行着第二次商讨大会。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瞒着。对那帮警察还好说,可那个姓汤的外国人,不也是你们阴阳师的一员吗?为什么连他也要瞒着?”
苏小小把一碗豆腐脑放在地上给小虎,然后直起身子喝了一口豆浆,慢悠悠的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张初尧失望的说,“连我也不能说?”
“这个秘密,除了我之外,谁都不知道,包括我老爹和小佳。”
张初尧知道这两人算是她最重要的亲朋,连他们都不能说,那他肯定没戏。
正感到有些自讨没趣,就听她继续说,“但是你嘛……还是能知道的。”
惊讶之余,他带着些许不满,没好气的说,“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呐。”
苏小小笑了笑,“别误会,我不是想耍你。不过你和他们比起来,的确比较特殊。”
“哦?怎么个特殊?”
她挑了挑眉,“因为你也是灵界的一份子,所以你不会告诉凡人。同时你又不是阴阳界的人,所以你不会告诉阴阳师们。综合来说,你会很好的替我保密。”
张初尧冷笑一声,“呵,你会因为我保密而告诉我,只是为了咱们的交情吗?我看,你还有用我的地方吧?”
苏小小皱起眉,“怎么被你这么一说,我就像个重利轻友的小人似的?”
“难道不是吗?”他面无表情的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张烧了一半的符,笔锋卷曲,结构小巧紧凑,分明是你的笔迹特征——那张符是你画的。”
在陆氏地产大楼的会客厅里,他就表现出了惊人的观察力,只是苏小小没想到他会观察到自己的头上。
被他一语道破,苏小小有些心虚,但仍强装镇定,“你认识我才多久,居然能记住我的笔迹?何况这还是画符,并不是写字。”
“三分留心,七分直觉。你的表情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想。”
这下苏小小彻底缴枪投降,“好吧,逻辑推理上我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然而这还不是他全部的猜测,他继续说道,“那张符既然是你画的,就代表你和那只画皮鬼认识。又或者,你们俩认识同一个人。我猜是后者。”
果然厉害。苏小小心服口服,“你猜的全对。”
他又一声冷笑,“你不愿让阴阳界的人知道,说明这个人见不得光,且与你有密切的关系——就算没有,至少也曾经合作过,你怕的是惹祸上身。”
这人,似乎仅通过一些偶然表露出的线索,就可以推断出全貌,甚至是背后隐藏的东西。
这种人是很可怖的,在他面前仿佛根本没有秘密一般。
苏小小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最终选择了羞恼,“趋利避害,我有错吗?”
“我没有说你错,只不过你让我看出你这个人,为达目的可以利用一切资源,甚至无视黑白。”
亦正亦邪,这的确是她。
而苏小小对此也不否认,“我的秘密还有很多,随便哪一个拎出来,都能让我在阴阳界万劫不复。我的确不遵守规则,但不代表我不敬畏规则。”
显然她指的是鬼怪酒吧,与鬼怪们交朋友是阴阳师们的大忌,更别说她刻意的包庇它们。
她的确不遵守阴阳界的规则,但她也的确敬畏规则,她包庇的鬼怪若是犯了事,她也绝不会留情。
这次的事也一样,收了她这张符的家伙居然会掺和买凶杀人这种事,她绝不饶恕。
张初尧听懂了她的意思,表情有些缓和,“那么,这个打破了被你敬畏着的规则的家伙,你打算怎么处置?”
“简单,找到他,抓住他,审问他,最后……审判他。”
张初尧略显满意的点点头,“那么,需要我去当陪审团吗?”
苏小小喝完了手中的豆浆,将空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当然,今晚七点‘来生’酒吧见,我带你见识见识新港最黑暗的地方。”
说完,她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就像是行走在黑暗中的光明使者,身处黑与白之间的夹缝,尽力从黑暗中揪出一丝光明。
虽然认识她不久,但直觉告诉张初尧,这个女孩就算不避淤泥,也能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