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岳啸川身犯重罪,柳含烟也大吃一惊,双眼圆睁的道:“这……怎有可能?岳少侠虽然行事酷厉,但对于武林正道,一向都是赤胆忠心,妾身绝不相信他会背叛正义盟。”
苏琬珺由衷感激的道:“多谢柳女侠信任,岳兄所受的冤屈定能昭雪,但眼下必须挺过这一关。”
说话间两名昆仑派弟子押着岳啸川来到台前,岳啸川神情漠然,群雄则议论纷纷,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燕行天冷目如电,紧盯着岳啸川道:“岳啸川,乔讷方才已经宣示你的罪状,你可有不服之处?”
岳啸川并不躲闪,直视着燕行天道:“在下并未叛盟。”
燕行天一扬眉道:“哦?那纵放‘毒手鼓魔’连八方一事,你要作何解释?”
“毒手鼓魔”连八方在《镇魔录》中列名第三十八,群雄只知他脱身而去,却不知还有这等内情。
一片哗然之中,只听岳啸川肃然道:“在下自信可以杀他。”
这话听来着实狂傲,但群雄并不惊讶,只因连八方虽然狡猾毒辣,对岳啸川却是畏惧成疾,遇上他往往落荒而逃。
燕行天不为所动,语声沉凛的道:“听你的口气,大概是说既然你有自信能杀他,那么迟杀早杀都无所谓了?”
岳啸川沉默片刻,这才闷声道:“薛四姑娘遇难之事,在下无可辩驳,情愿血债血偿。”
燕行天暗自喟然,顿了顿才轻叹道:“岳啸川,你既有杀贼之力,为何纵贼脱逃?你自称并未叛盟,便要给罪者一个合理的解释。”
群雄同样满心疑问,整个演武场中静谧异常,只听岳啸川讷讷的道:“在下暂放连八方一条生路,是作为他告知叶行歌行踪的交换条件。”
简短的话语,已经足够说明原委,群雄恍然之余不免愤慨,燕行天也冷冷的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对罪者的安排不放心了?”
岳啸川低下头去,瓮声瓮气的道:“不共戴天之仇,岂容假手他人?”
群雄闻言又是一片哗然,樊飞则苦笑道:“这话在他说来好似顺理成章,但给别人听去便大大不妥了。”
苏琬珺没好气的道:“还敢说风凉话,岳兄眼下处境艰难,你可有办法帮他?”
樊飞微微一笑,伸手握向苏琬珺的柔荑,苏琬珺连忙一闪,又羞又气的道:“干嘛?”
樊飞眨眨眼道:“帮我,帮他。”
苏琬珺一点即透,含羞将手伸了过去,两人双掌紧握,柔和的真气慢慢流入樊飞体内。
此时只听燕行天冷笑道:“不共戴天之仇?在场的武林群雄,哪个不跟叶行歌仇深似海?这样的理由能服众吗?”
岳啸川无言以对,燕行天见状更显不豫的道:“何况你的插手,可曾真正助力擒杀叶行歌?为了一己之私杀伤同道,最后还导致魔王逃脱,岳啸川,你昨日的诸般作为,让罪者不得不怀疑你的忠诚!”
话音方落,便听管千里接口道:“不错,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是岳啸川横插一脚,才让叶行歌侥幸逃脱。哼……现场只有那几个人,薛老二眼下又昏迷不醒,一切全听岳啸川和樊飞自说自话。”
“武林中谁不知道他们二人交情匪浅,若是当真合谋串供,咱们岂不都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这话说来委实冠冕堂皇,群雄随声附和者也不在少数。
通明大师听罢眉头一皱,合十正声道:“管施主此言差矣,岳施主这次行事虽有不妥,但之前的功绩有目共睹,至于你说樊施主合谋,无凭无据栽赃臆测,更加失之偏颇了。”
通明大师德高望重,他的话也立刻引来一片附和之声,群雄之中还有人争论起来,大呼小叫不绝于耳,各自都落得面红耳赤。
管千里打个哈哈,阴阳怪气的道:“我说老和尚,说起看人的功夫,你还是别在这儿显摆了,当年也不知道是哪位高僧把叶行歌奉若上宾,留在达摩院切磋武学半月有余的?”
通明大师登时一滞,接着又听管千里道:“当初叶行歌一样武艺超群、侠名卓着,一样神神秘秘、来路不明,既然有现成的教训,本帮主难道不该怀疑?”
通明大师面相和蔼,脾气可并不软弱,闻言长眉一轩道:“怀疑终究只是怀疑,而今正义盟刚刚取得大胜,劫后余生者皆当珍惜,管施主刻意诬人罪名,不知究竟有何居心?”
管千里一向争强好胜,当下瞪起双眼道:“真相本帮主不得而知,本帮主只问结果如何,任何人都要为结果负责,不是吗?”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群雄也是议论纷纷,苏琬珺秀眉微蹙,在樊飞耳边轻声道:“看来老丐头是打算把你也送上去受审了,可我怎么不记得你何时得罪了他,你不是一直跟他对付着么?”
樊飞淡淡一笑道:“我倒真想上去跟他辩论一番,不过老丐头这番话看似占了上风,实际却把人得罪光了。”
苏琬珺莞尔道:“不错,少林、武当、昆仑曾经都把叶行歌奉为上宾,只有丐帮敬而远之,看来老丐头对你们这类小白脸,倒真是从头至尾深恶痛绝呢。”
话才说出口,苏琬珺便觉出一丝忸怩,果然樊飞趁机调笑道:“管老丐头做什么,只要你对小白脸情深义重便够了。”
苏琬珺愈发局促,低眉咳声道:“快别轻嘴薄舌了,眼下岳兄还没脱险,你专心帮他才是正经。”
樊飞会心一笑,将苏琬珺的手掌握得更紧,场中谁都不曾发觉,他正在用一线传音之术跟岳啸川联络。
燕行天看到通明大师和管千里相持不下,转念间径向太玄道长道:“道兄以为如何?”
太玄道长面沉似水的道:“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燕行天微一颔首,随即朗声道:“罪者同意道兄和管兄的意见,拟将岳啸川废去武功,终身囚禁于昆仑派栖凤宫,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此语一出,岳啸川固是虎躯一震,其他几位盟主也颇觉讶异,通明大师连忙合十为礼道:“阿弥陀佛,这未免太过严苛了。”
燕行天不以为然的道:“背叛正义盟,杀伤同道,纵放魔王,如此罪大恶极,自当严惩不贷。”
通明大师没想到燕行天竟然如此固执,禁不住皱起眉头道:“燕施主明鉴,岳施主背叛正义盟之论,终究只是臆测罢了。倘若单凭臆测,便要施以重惩,实在难以服众,至少老衲决不认同,还请燕施主慎重决断。”
苏琬珺见通明大师全力维护岳啸川,心中颇为感激,凑近樊飞耳边道:“大师向来仁慈,这次全靠他仗义执言,老道便太过严厉,尤其因为虚珩妹妹的事,他更对咱们心怀芥蒂,针对岳兄也不奇怪。”
樊飞摸摸鼻子,无奈的道:“要我说几遍你才相信,我跟虚珩道长之间根本没什么,千万别胡乱编派啊。”
苏琬珺白了樊飞一眼,分明哂然道:“还装蒜,连我都看出来了,虚珩妹妹肯定对你有意。”
樊飞暗自扶额,这时只见燕行天转向苑昆仑道:“苑掌门的意见呢?”
苑昆仑早已想好说辞,当下一正色道:“岳啸川虽有罪行,但他的辩解并非全无道理,若是就此匆忙定罪,本座觉得为时尚早。”
“至于管帮主怀疑串供之事,实在难脱无中生有、刻意为之的嫌疑,所以也恕本座不敢苟同。”
管千里听罢冷哼一声,燕行天点了点头,又向雪玉观音道:“城主是否认同罪者的意见?”
雪玉观音合十为礼道:“我佛慈悲,妖魔尚未除尽,岂能自相残杀,还请燕先生慎重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