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白衣少妇言之凿凿,樊飞终是抱拳为礼道:“多谢传信,后会有期。”
苏琬珺闻言一愕,面现迟疑的道:“这便算了么,那连老怪呢?”
樊飞拾起濮阳尚的人头,清冷的目光盯向连八方道:“连老怪,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
苏琬珺虽然心存疑虑,但她对樊飞十分信任,于是不再多言,径自收起玉女飞绫,退至他身侧站定。
连八方如蒙大赦,一时之间颇有些难以置信,浑不知樊飞和苏琬珺究竟有何盘算。
樊飞又神情复杂的看了白衣少妇一眼,之后转身向来路奔去,苏琬珺随后紧紧跟上,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道尽头。
连八方死里逃生,心绪混乱之下,竟自愣在当场,白衣少妇见状掩口娇笑道:“老人家还不逃命吗,不怕那两人再折回来?”
连八方如梦方醒,上下打量间讷讷的道:“你……阁下到底是什么来历?”
白衣少妇嘻嘻一笑道:“奴家住在前面不远的乔家庄,老人家若是有空,去庄上打听芙蓉姑娘便是,奴家一定好好招待。”
连八方暗自皱眉,转念间拱拱手道:“阁下不说也罢,今日解围之恩,老夫铭记在心,日后必当补报。”
他说罢解开厉枭的穴道,不由分说便拉着他飞奔而去。
白衣少妇神秘一笑,脚下倏起迷踪幻步,向着樊飞和苏琬珺离去的方向追下。
堪堪才追了不到一炷香时光,樊飞和苏琬珺的背影已然遥遥在望,白衣少妇面露微笑,甜腻的嗓音娇声呼唤道:“哎~前面的小俊哥请留步,奴家有事相告~”
樊飞和苏琬珺同时一震,终是依言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白衣少妇。
白衣少妇袅袅婷婷的走近过来,一边拿手绢擦试鬓边的汗珠,一边笑吟吟的道:“小俊哥呀,你们的脚程可真快,差点累死奴家了。”
苏琬珺不禁颦眉道:“艳魔女,想动手便直说,不必再装模作样,我们两人愿意奉陪。”
白衣少妇一脸惊讶的道:“啊?什么艳魔女,奴家小字芙蓉,乔家庄上人人皆知,几时又变作什么艳魔女了?”
樊飞摇了摇头,强自隐忍着道:“前辈恕在下直言,我们此刻犹如滚油烧心,实在无暇多作口舌之争,所以还请长话短说。”
白衣少妇扑哧一笑道:“小俊哥真坏,奴家才双十年华,怎么成前辈了?”
苏琬珺忍不住冷笑道:“是么?可我记得你已经年近百岁了吧?”
白衣少妇抿嘴一笑,摆摆手道:“算啦~还是先捡要紧的说,免得你们这么没耐性,咳……其实那位大胡子小哥,他还没被打死呢~”
樊飞和苏琬珺本来便是将信将疑,闻言释然之余又心中一动,只听苏琬珺冷斥道:“艳魔女,你假造消息乱人心神,又逼迫我们放过连老怪,到底是何居心?”
白衣少妇并不回答,只是挥着手绢,娇声媚气的道:“小俊哥呀,眼下跟奴家说话,你还提着一颗人头,血腥味冲得奴家难受死了,先把人头放一边好不好?”
樊飞正自一怔,便觉腕上针刺似的一疼,不由自主的松开手掌,濮阳尚的人头立刻跌落在地,向着白衣少妇面前滚去。
白衣少妇惊叫一声,一脚踢向那颗人头。人头被她踢得飞起老高,正好撞在近旁的一棵树上,登时撞了个四分五裂。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樊飞和苏琬珺都来不及阻止,苏琬珺当场气得俏脸煞白,脱口厉斥道:“艳魔女你!简直该死!”
白衣少妇充耳不闻,自顾自的俯下身去,疼惜的抚摸着沾染了血色的绣鞋,媚眼瞟向樊飞,一脸嗔怪的道:“小俊哥怎么能这样呢,随便乱丢人头来吓唬奴家,奴家要罚你把鞋面上的血迹擦干净哦~”
苏琬珺已经忍无可忍,便要挺身攻向白衣少妇,此时却见樊飞微微变色,竟向白衣少妇拱手为礼道:“前辈今日之恩,在下必定铭记于心。”
苏琬珺大为错愕,但她毕竟也是冰雪聪明之人,目光立时落在那颗已经变作烂西瓜一般的人头上面。
虽然人头四分五裂,只余一片血肉模糊,但脸上的伪装也因此暴露无遗,那分明是一张年轻的面孔!
真相揭穿之刻,苏琬珺不由得面色陡变,脱口惊叫道:“人皮面具!这不是濮阳尚?!”
樊飞微颔首道:“看来前辈今日并非为连八方解围,反而是救了我们两人的性命,先前的确是在下太大意了。”
白衣少妇抿嘴轻笑道:“小俊哥既然知道承了奴家的情,便别再前辈来、前辈去的好不好,听起来好生分啊,奴家小字芙蓉,你不妨先叫一声芙蓉姐姐听听?”
樊飞听罢面现尴尬之色,苏琬珺则秀眉紧蹙的道:“艳前辈的相救之恩,我们自会寻机补报,可你方才所说关于岳兄之事,实情到底为何?”
白衣少妇——芙蓉姑娘睨了苏琬珺一眼,意味深长的道:“小妹妹你也真是的,人家小俊哥都伤成这样了,你都不知道关心一下,还成天岳兄长、岳兄短的,这么不知轻重,难道不怕小俊哥伤心么?”
苏琬珺脸上一红,正待反唇相讥,芙蓉姑娘已经咳声道:“好啦,告诉你们便是,大胡子小哥跟什么星啊月啊的人打起来了,最后棋差一着,落得作法自毙,万幸人家没赶尽杀绝,他好歹保住一命。”
樊飞略一沉吟,缓缓点头道:“星魂天之主,‘七妙星君’葛修齐,月华天之主,‘新月夫人’宣若璧,岳兄怎会与这夫妻二人起了冲突?”
苏琬珺和樊飞想到一处,忧心忡忡的道:“宣若璧倒还罢了,葛修齐却非易与之辈,一身能为较之岳兄不遑多让。岳兄败在他们手里,即便最后保住性命,受伤也肯定不轻,咱们必须尽快前往接应。”
樊飞心下一叹,径向芙蓉姑娘拱拱手道:“前辈见谅,今日我们两人有事在身,只好先行别过了,日后若有用得着我们之处,我们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芙蓉姑娘闻言一怔,上下打量着樊飞道:“小俊哥呀,不是姐姐说你,你要再不赶紧找地方疗伤,那漫说什么‘赴汤蹈火’,恐怕连你自己都没几天好活了。”
樊飞苦笑一声道:“多谢前辈关心,但在下重任在肩,委实休息不得。”
芙蓉姑娘正自不以为然,便听苏琬珺柔声道:“飞,前辈说的没错,你还是暂作休养,等我找到岳兄,咱们再商议后续之事。”
樊飞虽觉欣慰,却还是摇摇头道:“我无妨,葛修齐毕竟实力不俗,你一人恐怕应付不来。”
苏琬珺俏脸微红,嗔怪的道:“我一人应付得来,你尽管放心好了,今日咱们力战无功,必须从长计议。”
樊飞无法反驳,终是轻轻一叹道:“也罢,那咱们在何处会合?”
苏琬珺尚未开口,芙蓉姑娘已经媚笑道:“这还不好办,小俊哥干脆到姐姐家里坐坐如何?”
樊飞闻言一怔,随即只听苏琬珺道:“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芙蓉姑娘媚眼斜乜,笑吟吟的道:“怎么不行啊小妹妹,你还怕奴家吃了小俊哥不成?”
苏琬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张张嘴却是欲言又止,樊飞见状了然的道:“前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眼下确实不便叨扰,日后若有机会,再登门拜访不迟。”
芙蓉姑娘神色稍敛,面现哂然的道:“原来小俊哥也这么看不起奴家,哼……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原来都是空话。”
樊飞脸上一热,赶紧郑重其事的道:“前辈切莫误会,在下绝无轻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