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妖收到长青翁的传音,得知了卜测介绍自己的诗词,一时间也是被惊的不行。
连天地兴亡都可算出,又与创世圣尊有所交情,岂是它们这些千年小妖可以蒙蔽?
怕是在人家面前,它们千年道行不过跟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
既如此,它们除了乖乖前来,哪还有别的选择?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实在失礼,还请仙尊海涵。”
二妖恭敬行一礼,当先告罪一声。
二妖看到卜测之后,不由得心中感慨,果真是通玄道妙的真仙人,他们如此之近的距离,都未曾从对方身上察觉出非凡气息。
对方好似就只是一个带着一点清光的普通人,路上看到顶多会以为对方稍微有点本事的书生,谁能想到他竟有这般骇妖的来历。
卜测额首回礼:“两位客气,要说失礼,卜某不请自来才是失礼。”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这几个大妖,知书达理,言辞间颇有礼教,且身上并无沾染任何俗世浊气,更无半分恶煞之气,可见都是山中静修之妖,卜测又怎会倨傲冷颜以对?
“岂敢岂敢!仙尊来此,蓬荜生辉,我等求之不得。”
金发妖几个看到卜测这般好说话,又谦虚有礼,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
果真,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谦逊有礼。
那些动不动喊打喊杀的所谓高人,它们一露出本体就吓得屁滚尿流,好不狼狈。
可见,真人靠本事,庸人靠嘶吼。
玄玄子上下打量二妖一番,开口问道:“不知这两位如何称呼?”
金发妖回过神来,捋着胡须沉吟道:“灵智已开千年余,扎根东岭未曾移。不惧春秋风霜雨,但求乾坤造化机。春来吾生万鸭掌,秋去大地覆黄衣。果叶可治坏心病,当的灵寿自珍惜。”
原来是颗老银杏树,灵智开了千年有余,又是一颗千年大妖。
看他一头金黄发,还以为本体是什么动物,没想到竟是因为此时过秋,银杏叶黄,这才满头金黄色。
那面容稍显年轻的虚心眉,发青紫的大妖,捋着稍显稀疏的胡须上前沉吟道:“岁寒不惧度千秋,我声瑟瑟寄哀愁。狂风卷过仍傲首,不染尘嚣自风流。北峰悟道五音奏,碧虚郎君慕仙游。”
玄玄子幽幽一叹,一群妖怪都这般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就连介绍也是出口成章。
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说的太简陋了,要是重新介绍不知道会不会显得太刻意?
卜测心中又生疑惑,这几个大妖竟然都是树木成精,碧虚郎君虽是竹子,但也同属树木。
这难道是巧合?
同一地方,几乎也是差不多的时间,这么多的树木开了灵智,若单纯说巧合怕是说不过去。
而且卜测觉得,可能当时开了灵智的还并非只有它们几个,实际数量或许会更多。
它们是留下来的,可能还有离开的,或者陨落在天劫之下。
看来这变故要追述到千年之前了,这几个大妖怕是也难以解答。
卜测捋着胡须,又问道:“万物生来习性各有不同,何以几位都这般喜爱诗书?”
一个妖怪文气旺盛也就算了,这一个两个都是这般,难道也是巧合?
卜测不相信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同一时间发生,其中必有缘由。
金发妖灵寿公言道:“仙尊所言甚是,然,我等灵智生出之时,便对人文书籍心生向往,此后偶然得书,不需师承教导,便可明其中文理。”
“四百年前,我等均从本体脱困而出,会聚一堂,更因诗书结下情谊。我等好友性情相投,皆为酷爱诗书,厌倦凡尘,故此结伴在此读书苦修,不理山外之事,也从未曾踏出山林半步。”
灵寿公解释了下,以免卜测误会它们纵容同类为恶。
它们虽然知道山外常有小妖作恶,在人类之中为患,但因只爱诗书,懒得理睬人间事,所以从未管过山外闲事。
卜测点头道:“几位不必这般拘谨,卜某前来,并非问罪,只是想解答心中疑惑。”
三妖太紧张了,生怕卜测来问责。
卜测如今又不是需要道德绑架来救命自保的时候,又岂会因为它们懒得管闲事就怪罪它们?
先让它们放松一下,如此它们讲话少些顾虑,卜测才好问出问题。
否则它们这般紧张,便是知道情况,怕是也难以说个详细。
玄玄子看向还剩下的两个树墩凳,问道:“对了,你们四个在这里,应当还有一个吧?另一个去了何处,因何未曾出来?”
碧虚郎君幽幽一叹,脸上说不出是喜色还是惆怅。
“还有一位,号称“百花魁”二十年前,天光暗淡,日月异变,苦修之中的百花魁不知怎么被天上一轮月气精华砸下,本体受到大力牵引,骤然拔地而起,飞升虚空。”
“我等全力助它,也难敌牵引之力,我等苦苦坚持半月有余,而后力竭,百花魁便遁入虚空,不知所终。”
提及此事,三个大妖都是忍不住幽幽一叹,它们也曾想过寻找,奈何根本无处可寻,没有一点痕迹留下。
到如今,也不知是福是祸。
卜测看得出它们没有说谎,沉吟了下,正欲开口,玄玄子先忍不住问道:“贫道冒昧,百花魁可定下乾坤之属?”
类似这种树木成精,其实一般都不分性别,它们本就雌雄同体,阴阳平衡。
比如,黑山老妖,可男可女,半男半女,概因阴阳不定。
这三个千年大妖,倒是都定下了乾坤,都属“乾”极为男,也为“公”。
长青翁沉吟道:“百花魁虽也有千年修为,但我等之中,它年龄最小,未曾找到机会借阴阳气,故此尚未定下乾坤之属。”
不过,虽然没有定下,但它们心中早就认下百花魁也同为乾造了。
碧虚郎君看向卜测,迟疑再三,还是忍不住拱手道:“仙尊擅占卜,不知可否求仙尊为贤弟百花魁占卜一卦。不求它踪迹,但求它安危。”
长青翁,灵寿公闻言,也是目光灼灼,带着希翼看向卜测。
它们不求踪迹,求了也未必有机会出去找,因此只想知道百花魁小老弟安危与否,也免得时刻挂念,空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