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旗甲骑刚刚把联军中军大营凿开一道缝,后续的两万骑兵还没跟进来,桑贾尔就当机立断,带着古拉姆骑兵,转头就走。
主帅一走,加上中军大营被后续的宋军骑兵冲垮,马苏德等人无心恋战,也知道这场会战已经输了七成,留下大将顶住,自己带着精锐近卫,也跟着跑了。
塞尔柱联军在短时间里崩溃,让很多人始料未及。
“他们...怎么就败了?”赵廓不敢相信地说道。
“很快吗?”
“这才开战不到一个时辰,敌军就全线崩溃,我军预备队都开始出动,加入到追击。这真的快得让人意想不到。”
“有时候大会战的胜负,很短的时间里就明晰。但是为了这场会战,我们跟塞尔柱联军交战了一个多月,大小遭遇战和会战,打了三十多场。不过你们都不会去关注那些,只会盯着决定胜负的决战,然后说胜利来得突如其来。”
赵似毫不客气地教育起长子。
“为了取得这次胜利,我们准备了多久?十余年的物资准备,情报收集...光是准备打这一仗,从去年秋天开始,前指的参谋们分析了海量的情报,在沙盘上反复推演,甚至还乔装打扮,深入这一带,进行实地勘察...”
“我们做了这么多,今天迅速取得胜利,难道不应该吗?”赵似语气变得语重深长,“你们都是皇子,身上肩负着责任。以后你们可能都要独当一面,所以千万不要带着偏见去看战争。朕带你们仔细地观察战前、作战以及战后的每一个细节,就是让你们亲身体会到它的一切,而不是从轻飘飘的纸上去获知。”
赵似指着前方,问道:“现在你们知道桑贾尔在这次大会战中,为什么一上来就动用精锐的古拉姆重甲骑兵?”
赵廓紧紧地拉住缰绳,“根据此前的情报分析,以前一个月多来我们与联军的遭遇战和会战,他们都是先弓骑兵袭击,然后莫斯林敢死骑兵往前冲,接着是尹克塔骑兵跟上,或者迂回包抄...这次却截然不同,是不是桑贾尔觉得以往的手段都无效,直接一把定输赢。”
“哈哈,”赵似仰首大笑了几声,“你当桑贾尔是赌徒啊!老二,说说你的意见...”
在赵似教子的时候,桑贾尔在扎古特的护卫下,已经脱离战场几十里了。
回头看了一眼黑烟四起的战场,桑贾尔问道:“我们离西洪河还有多远?”
“殿下,还有六十里。德米特里已经在河边准备好了船只。”扎古特答道,过了一会他问道。
“殿下,我们不转去迭失干吗?”
“去哪里干什么?等死吗?”
听到桑贾尔的语气有些不快,扎古特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可惜,那里有堆积如山的粮草。”
“那些粮草又不是我们的,是穆汉末德这头蠢猪从河中搜刮来的。”桑贾尔语气里居然带着些幸灾乐祸,“为了这些粮食,他在河中死命地搜刮,得罪太多的人。现在战败,他回去就是个死啊。”
扎古特明白桑贾尔话里的意思,他眼珠子转了几下答道:“马苏德他们会不会对殿下产生怨恨?”
“怨恨?打仗有输有赢,我又不是战神,可以包赢。再说了,怨恨我有什么用,等他们安安稳稳地回去了再说吧。”
扎古特陪着笑说道:“这世上,每个人都会有朋友,也会有敌人。最幸福的事是身边都是朋友,敌人离得远远的。最悲惨的事是被敌人包围,却没有一个朋友来帮忙。”
桑贾尔笑了笑,指着东南方向,意气风发地说道:“这块地方,曾经是我们塞尔柱人兴起的地方。按照宋人的说法,四战之地!自古到今,就没有安宁过的时候。它应该是我们塞尔柱人的根基和大后方,现在却被古尔人、加色尼人、锡斯坦人、喀喇人以及形形色色的埃米尔占据着。”
“他们互相打仗,争夺地盘和人口,对我们塞尔柱人的命令置之不理,是一群狼。现在,我有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把这些该死的狼统统杀死!”
扎古特在一旁有些担忧地说道:“殿下,宋人没有给我们任何保证,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万一...”
桑贾尔笑着说道:“只有君王才能理解另一位君王的意图。而君王,是不会被保证所约束。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如果我们进展顺利,迅速整合了各方势力,宋人自然而然地就会遵守约定。如果我们进展不顺利,宋人是不介意继续咬我们一大口。”
很快,桑贾尔和扎古特,以及五千古拉姆、尹克塔骑兵,在德米特里的接应下,很快渡过西洪河,回到河中地区。
“德米特里,都安排好了吗?”
“回禀殿下,都安排好了。马苏德、法塔赫、亚格、达乌德...他们就算能从战场上侥幸活下来,也肯定回不到自己的封地。”
德米特里沉声答道。
“马苏德那里,萨曼会一直跟着他,然后伺机发难。你的人守住必经之路。只要看到萨曼和马苏德,杀了他们;要是只有萨曼,也杀了他,说为马苏德报仇。”
“是,殿下。要是只有马苏德呢?”德米特里问道。
“也杀了,说为萨曼报仇。”
“是!”
“现在我要回内沙布尔,召集我忠诚的骑兵,去接管塞姆南、锡斯坦、亚兹德等地,然后再聚集所有的军队,去纪浑河布防。那个时候,我相信我们有能力,让异教徒无法踏上河西的土地。”
“苏丹殿下无比英明!”德米特里和扎古特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家的动作都很快,等到桑贾尔一行人回到内沙布尔,他的主力已经被召集在一起——此前被他带去增援西喀喇汗国的十二万兵马,只有三万是他的直属部队,其余的都是从塞姆南、锡斯坦、亚兹德等地,以圣战名义召集的。
决战的最终结果也随之传了回来。
最先崩溃的是西喀喇汗国的军队。早就积攒一肚子怨恨的西喀喇汗国将领们,杀了穆汉末德二世,然后带着剩下的四万军队,向宋人投降。
法塔赫、亚格、达乌德等埃米尔,率领的九万各地志愿兵,是宋军重点打击对象,死伤惨重。最后只有不到一万人陆续逃过西洪河,然后很快被河中地区的“暴民”所淹没。法塔赫、亚格、达乌德等埃米尔,到现在还是了无音讯,相信不是死在了怛逻斯战场上,就是死在河中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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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色尼军中被寄予重望的战象部队,卵用没有,被宋军架着火炮轰了几炮,立即炸了窝,反倒把己方的骑兵和步兵部队冲得七零八落。
宋军趁机追杀,差点全军覆没。
马苏德在萨曼的拼死救援下,逃出生天。只是他们在忒耳迷渡过纪浑河后,在巴里黑附近休息时,马苏德突然伤重不治,他手下为数不多的兵马也一哄而散。
回到巴里黑主持防务的德米特里把萨曼请来,当场翻脸,然后追查马苏德的死因。很快,在确凿的人证物证下,马苏德被萨曼毒杀的事实传遍了各地。
德米特里带着大军趁机向古尔汗国的都城也里开进,接到消息的加色尼汗国苏丹易卜拉欣,悲痛之下,也带着军队西进也里,要为儿子报仇。
宋军进入到河中地区,很默契地只是清除着西喀喇汗国的势力,没有向西、向南再进一步。
一切都在桑贾尔的预料中,完全接管塞姆南、锡斯坦、亚兹德等地后的他,放心地带兵南下,准备与德米特里、易卜拉欣合攻也里城,一起灭掉古尔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