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约翰二世和阿克苏赫率领他们一手打造的新军,出了君士坦丁堡,在尼西亚,汇集着各地征召的军队。
此前东罗马帝国最精锐的边防军采取军区制。边防军士兵从政府那里领取农田,自己耕种或雇人耕种,提供自给自足的军粮,跟前唐府兵制差不多,又有点藩镇节度使的意思。
两三百年过去,军区制早就土崩瓦解。边防军和野战军,包括历代皇帝苦心经营的禁卫军,都军阀化了。
阿克苏赫留宋回来,针对东罗马帝国的实情,向约翰二世建议,全面推行改良的塞马制度。
塞马制是希拉克略皇帝时期,在罗马帝国西部领土上推行的军事行政州制度,跟大宋的军州类似,军事和民政集中于一体。凡是被拜占廷人收复的土地,都建立新的塞马州。
阿克苏赫对没有外患之忧的腹地塞马州进行改制,建立中央直辖的各州,任命州使,负责该州的赋税、民政事宜。
在中枢,彷照大宋成立三司使,负责财政、赋税和盐铁。
是的,阿克苏赫毫不犹豫地把东罗马帝国的事关民生民计的盐、铁、茶叶、棉布、酒、糖全部纳入专卖,国家加税后再统一贩卖。
苦心经营一番,阿克苏赫理顺了财政赋税,为国库增加了丰厚的收入。同时,也为约翰二世经营出十五个塞马州。有钱有地盘,约翰二世才能编练出新军。
有了新军撑腰,约翰二世也不怕各大军头、地区总督们出什么幺蛾子。听话的“杯酒释兵权”,不听话又跳得比较高的扣上一顶勾结撒拉逊人的叛国罪名,出兵讨伐。
一番整治,国力逐渐恢复。
加上大宋在东边把塞尔柱人打得狼奔豕突,东罗马帝国在东边巨大的压力骤减。还整兵收复了被大宋西征先遣军打残的罗姆苏丹国、卡帕多西亚苏丹国和奇里乞亚亚美尼亚王国。
几年下来,东罗马帝国被约翰二世和阿克苏赫君臣二人治理得颇有中兴的气象。各地世家贵族和总督军阀,不管心里服不服,暂时都老实了。
阿克苏赫吸收在大宋所学,加上东罗马帝国的实情,再结合法兰克和波斯、突厥人的制度,把西部和东部小亚细亚富庶、物产丰富的诸地,加上优良港口、良马牧区,全部划为中央直辖的塞马州,其余的地方,大部分分封给大大小小的骑士。
这些骑士都是立有军功者,按照军功大小,领有数十到数百户农户以及相应的土地。这些骑士以身披外套颜色不一划分等级,紫、白、红、蓝四级骑士,握有自己的赋税权,但是没有司法权。
自备马匹兵甲,听从征召,准备粮食,带着仆从士兵到达指定地点...
现在约翰二世要等的就是这些人,还有就是各军区的兵马。那些都是旧有贵族和总督军头势力。
等了十来天,东罗马帝国的军队来了三分之二——西部领土的骑士和军区部队,上月就派使者去征召了,他们反而是来的最早的那批人。亚美尼亚、小亚细亚东南地区的几个军区的兵马还在路上。
“陛下,这些家伙口服心不服,早晚都是祸害啊。”阿克苏赫(岳卓群)向约翰二世建议道。
约翰二世心有同感地点点头,犯愁地说道。
“只是做到现在这一步,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再逼进一步,十五个军区的贵族和总督们,都会造反的。”
“陛下,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现在?”约翰二世若有所悟,“只是这事,需要大宋配合。”
“陛下,大宋官家天资聪慧,而且他们的历史里,权谋之术,比比皆是。臣以私人名义,诉说帝国目前的困境,大宋官家必定心领神会,一定会暗中配合我们的。陛下,一位皇帝,必定能明白另一位皇帝的心思。”
约翰二世低头思考了一番,抬头笑了。
“约翰,就这么办!”
说到这里,约翰二世显得很兴奋,不停地走来走去。
“我们罗马帝国局势稳定,大宋官家是乐于见到的。我的那位女婿,楚国公,需要时间去稳定波斯旧地。我们需要他们在东边的响应,他们也需要我们在西边保持压力。”
“陛下英明神武。”阿克苏赫奉承道。
约翰二世挥了挥手,“不,这几天的相处,我从大宋官家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手段、魄力,关键是敢想敢做。做君王,最重要的是断,而不是谋。”
阿克苏赫真心实意地说道:“臣非常有信心,在陛下和大宋官家的率领下,罗马帝国和大宋帝国必将成为人类世界的双子灯塔!”
赵似接到岳卓群私人名义写来的书信,读完后,哈哈大笑,将此信递给赵庚和赵庭传阅。
“三哥,八哥,你们说,岳卓群和他的约翰二世,打的什么主意?”
赵庚想了想答道:“父皇,他们应该是想借刀杀人。借我们这把刀,铲除异己。”
“借刀杀人?朕和麾下十五万铁骑这把刀,岳卓群和约翰二世,借得动吗?”
赵庚恍然大悟,连连摇头,“借不动。是儿臣想岔了。”
“父皇,岳卓群应该是想借我们的势。”赵庭答道。
“没错。借我们的势。”赵似点了点头,“不过朕的势,心甘情愿地借给他们。东罗马帝国镇慑四方,君士坦丁堡固如金汤,西边的棋子,才会按照我们布置的那样去动。这世上,有野心的阿猫阿狗太多了。”
“猫叫犬吠的多了,这变数也就多了。作为定规矩、维护规矩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变数。”说到这里,赵似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意味深长地说道:“但是最不怕的也应该是变数。只有变化之中,才会有新的机会。”
“传令下去,全军开拔,分成五队,向巴格达进军。”
“是,陛下!”
三日后,约翰二世接到急报,十五万宋军连夜开拔,先是渡过幼发拉底河,如荒野上的大火一样,向巴格达勐烈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