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没能选择自己怎么活,没能选择自己怎么死,甚至没能选择在自己死后给世界留下的记忆和印象,是那个亭亭玉立的小女孩还是那个不要脸未婚先育和野男人私奔的荡妇。
谈斯然频频看向那一个大家经常情不自禁看过去的方向,他知道那里站着的就是陈招娣,他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得到。不同于姜文漪一出现随身的那股子凉意,陈招娣身上还有着怨气以及不甘。
哪怕遭遇了这么多,现在变成了这样子,她依旧没有变成作恶的厉鬼为祸一方,相反,她一直是理智的,从未想过伤害无辜的人。
察觉到他的动作,谈蔚兮似乎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随后,一只小手拂过他的眉心,眉心间一股子热意传来,谈斯然只觉得眼前一瞬间有些朦胧,仅仅几秒,几秒后视线渐渐清晰。
原来空荡荡的那个角落此时赫然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人看着十八九岁,穿着鹅黄色的长袖长裙,裙子残破不堪满是血迹。
她还稚嫩的脸上也是伤痕累累,长发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干枯泛黄,混着血污卷成一簇簇一团团。
同时,她的周身还伴随着一种因为绝望造成的死气沉沉。十八岁的小姑娘本是正青春,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望以及朝气蓬勃。
而她……谈斯然自觉也是见过一点大世面的,可看到这样一幕还是觉得十分揪心,没一会儿就偏过头去。
甚至在想到自己刚刚的犹豫,不由得在内心中谴责自己,自己居然还犹豫,自己还是人吗?啊呸。
“现在有点麻烦,我们该怎么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那些人缉拿归案。”此言一出,大家纷纷沉默了。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如果他们自己承认了呢?”
“你的意思是……”
“干了坏事心里就会有阴暗的一片,见不得阳光且难以消散,稍微刺激一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
在这个世界上,被隐藏的罪恶数不胜数,哪怕太阳就在面前,身后依旧有一片挥之不去的阴暗。
偏远的河床,下水道,闹市的冰箱,火车站无人在意的手提箱,泔水桶院子里水井地下,被水泥浇筑的残躯在静谧的夜晚发出常人听不到的呻吟。
恶人作恶是为什么呢?有时候根本都不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没有任何理由。
……
第一组人开始行动,谈斯然和谈蔚兮正准备跟着大家一起出去,只见走在他们前面的祁言等前面的都走后顿住脚步,接着把门关上。
他回头,对上一大一小微微诧异的目光,“会长有交代,因为特殊原因赶不过来,希望谈师妹尽快脱身不要卷进来,至于上面,会长会帮忙搞定。以及,谈先生,会长希望你作为晚辈能在有必要的时候帮助你涉世未深的长辈辨别麻烦,分析利害。”
很显然,会长对这个谈斯然十分不满意。也是,就会长师门的护短程度,当然见不得小师妹陷入一点点有隐患的局面下。
不过吧,谈斯然在普通人里再优秀,也终究是个普通人,能力有限,也没有异能者的敏锐感官。
“我明白。”兮兮整个师门都因为某些因素对他们谈家人都不大友好。
他哪里知道,他们几个师兄弟就对他谈斯然最不友好。可迫于师命不得不把小师妹交给他、
“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就行,已经安排了车送你们回去。回去以后别人问师门都先不要回答,等我们警方发布通告后再说。“他十分严肃道,会长现在赶不过来八成就是去和上面沟通解决这个事儿了。
本来是个很简单的事儿,谁知道还碰上一个万人直播,那就得有一个听着能糊弄过去的话术才行。
他们都知道,现在虽然有他们特调局属于警方的一份子,但实际上只有能接触也就是有案件交集的几个单位,其他警察警局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好像有名分,又好像没有。
这次发生的事件影响范围广泛影响恶劣,这要是没点背景可不是能轻易解决的。
不过经历了这么一出,这个小师妹肯定也被上面盯上了。他所指的上面可不仅仅是特调局高层、这个上面甚至能概括到国家层面。
“行,麻烦你们了。”谈斯然诚挚道谢,对方微微颔首。
“车应该已经在外面等了,你们先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虽然听起来仅仅是个组长,可他周身的期待饶是太子党的谈斯然也不禁侧目。
总感觉这个祁言的身份并不是怎么简单,一个人周身的气度是需要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除去特调局的身份,这个祁言一定还有别的身份背景。
不过华夏似乎没有什么姓祁的权贵,谈斯然看着他的眼神里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听说华夏有些古老的家族崇尚什么古武。
以前还觉得是那种神乎其神的不可靠传言,现在经历这么多以后忽然觉得什么都是有可能的。那些古武世家现在应该也算是异能者吧。
这个世界并不是他前二十年认知中的那样普通,或许在这表面的风平浪静下暗潮汹涌,一不小心就能把人吃的尸骨无存。
他现在似乎也能理解为什么国家和官方在明面上不承认超出科学范围的东西,甚至想用科学自圆其说去解释一些事情。
恐惧不是来自无知,而是来自一知半解,如果现在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不仅有妖魔鬼怪,还有一些身怀异能的超常人存在,他们想要杀一个人设置屠杀一个族群“易如反掌”,而你和你的朋友家人都只是普通人。那恐惧会是无穷无尽的。
你会担心自己甚至会不会在不经意间触怒了什么特殊的存在,让自己在一瞬间尸骨无存身首异处,你能不害怕吗?
你还有科学、你说一切的恐惧来自于火力不足,那你知道或确定你所谓的火力对于那些存在,是不是只是挠痒痒,甚至能不能伤到对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