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显然被忽然“诈尸”的谈斯然吓了一跳。
家人们谁懂啊,我刚进来,路过这人,他忽然就是一个大动作,有点当初和茅山的同事一起做任务碰到的诈尸那味儿了。
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卧槽。”
“我的天。”
“覃厌!”看清面前的人就是自己苦苦联系几天都联系不上的人,他眼睛一亮。
对方仔细打量他,衣服是换了,可这满脸胡子拉碴满眼红血丝的样子,很难想象面前的人是曾经那个对脸极度重视自信的谈斯然。
他感觉身体前倾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生怕他跑了。
“唉唉唉,你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慌张,就是莫名慌张,覃厌赶紧扒拉他的手。
“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你能救兮兮对不对!”他紧紧攥着他的手,任对方怎么使力都抽不开。“他,她到底是怎么了,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忽然的昏迷,没有丝毫记忆的他一醒来就是在医院,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谈蔚兮,结果得知他们四个人先后被送过来,到现在只有兮兮没有醒。
他不相信,却完全不知道发了什么。
面对一波波的询问,他茫然无措一直在摇头。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雨下得很大,我,我去找他,然后,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覃厌,对了,覃厌在哪里!”
得到的回答也是不清楚,哪怕谈家调动人脉,也完全查不到覃厌现在的踪迹,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谈斯然只觉得莫名地心慌。
这两天除了联系当天他觉得可能知道什么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其他时间都守在病房里。
一天,两天,三天。
三天时间过去,改变的只有时间,他一点有效信息都没有得到。
“我今天来就是要带走兮兮。”
“你,你要把她带去哪里。”谈斯然声音发颤,抓着覃厌的手力道不减,此刻的他有一种恐慌,一种自己可能要失去兮兮的恐慌。
站在那里的覃厌偏头看向床上的谈蔚兮,“带她回家。”
“不,不是。”他下意识想要反驳,“她的家,是,是。”
男人忽然笑了,只见他明明什么都没做,眨眼间,谈斯然只觉得抓着他的手感受到一股灼热,那股灼热在一瞬间达到顶峰,就像他抓着的不是手,而是一块碳,一块忽然复燃,燃烧起熊熊烈火的碳一样。
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唰一下收回手,低头看着自己毫发无损的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一天,也是这种感觉,果然是师兄妹,连招数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简直要将她淹没,抬起头看向覃厌,眼中满是悲伤与自责。
“只有和我离开,兮兮才能醒来。”男人走向病床,看着床上的小奶娃,满眼都是心疼。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她吗?”
他打横抱起床上的人,“会的。”
男人背对着他,转过头来看向颓废的谈斯然,没有曾经的针锋相对与不屑,十分平淡,“她的家,从来不是谈家,而是大樊山。”
说完,谈斯然就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了原地。
她的家,从来不是谈家。
此刻,他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所有力气瘫软下来。
覃厌的话从他的耳朵钻进大脑。
感受着一个个字在跳动,伴随着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
他知道,覃厌从来没有原谅过他们,也清楚的知道,兮兮虽然没说什么,但对除了自己以外的谈家人并没有一点点眷恋。
对自己,可能也只当是关系好的伙伴。
她年纪小,心却十分通透,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其他人对她的善意恶意。
谈家,从来没有真正接纳过她。
所有人对她的身份都是质疑的态度,没有人对她这个小姑奶奶\/小姑姑真正的尊敬,就连嘴上,称呼上的尊敬也没能做到。
换句话说,她也从来没有打算回归谈家,即使她真的和谈家一脉相承,对她来说也仅仅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谈斯然想着,如果自己是她,做不到和她一样平静,自己必然会有所怨恨。
如果是他,他会怨恨谈家的失约和遗忘,怨恨谈家的态度一直不痛不痒。
躺在陪护床上,谈斯然仿佛打开了记忆匣子。
从从兮兮刚找到谈家开始,所有人对她身份的质疑,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认祖归宗,甚至连谈家的人都没见全。
比起他们,大樊山的师父师兄才是她真正的亲人。
越想,他觉得头越疼,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坐起来怔怔地看向他们最后消失时站的地方,在思考,也在发呆。
等第二天早上初楚泠带着鸡汤来的时候,一进门就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呆滞地看着窗口,那样子,和丢了三魂七魄一样。
他在看什么?初楚泠奇怪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窗户关的好好的没啥异常,兮兮……
等等!兮兮呢!
她瞳孔一缩,手上的饭盒啪嗒掉在地上,这声响才把谈斯然的魂儿给拉回来。
他听着自己妈妈发出尖叫,“人呢!我那么大一个人呢!”
接着,她一个箭步冲上去,伸出手使劲摇晃谈斯然的双肩,“你清醒一点,人呢?那么大一个人呢?”
自己急的不行,儿子却呆愣愣的两眼无神,初楚泠就差一个大逼兜让他清醒一点。
被摇晃着的谈斯然偏过头看着空荡荡的病床,眼睛空洞无神,呢喃一般道,“……被带走了。”
“什么?带去检查了还是什么?你倒是说清楚一点啊。急死我了,别逼我扇你啊。”初楚泠简直要被他气死。什么就被带走了,被医生带走也是带走,被人贩子带走也是带走,被火葬场带走也是带走,就带走了,说了个屁。
“覃厌。”
覃厌的名字一出,初楚泠更加疑惑了,“覃厌?”什么玩意儿就,覃厌带走了?
她后知后觉,自己在节目里好像看见过,覃厌说兮兮是他什么……师妹?对,就说的师妹。
“他带走兮兮做什么?”
“回家。”
“什么回家,你越说我越迷糊了,什么就回家,回什么家,谈家?”
初楚泠冷不丁正对上儿子空洞的眼神,“妈,谈家,真的是兮兮的家吗?”
一句话,两人都沉默了。
谈家,真的是兮兮的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