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骏送乔伊灵回到她的院子后便离开了。乔伊灵盯着乔骏的背影,眼神忽明忽暗,犹如冬日夜晚的星星。
好一会儿,直到身上都染上了一层冰冷的风霜,乔伊灵才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祁云一直在乔伊灵的屋里等着她,在见到乔伊灵满身疲惫进来,脱下身上的披风后,又有些颓废地趴在窗台,周身都笼罩着若有若无的愁绪,祁云眸光一闪,关切开口,“难道是乔姑娘的侄女出了什么事?乔姑娘看着似乎很疲惫啊。”
乔伊灵摇头,“萱姐儿没事,好在去的及时,问题不大。我就是心里不太舒服。”
说着,乔伊灵将乔骏要纳傅氏的贴身婢女紫嫣为妾的事,一五一十跟祁云说了。乔伊灵对祁云的感官不错,祁云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再加上祁云是要做大事的人,乔家后宅这点子小事还不值得祁云放在心上。所以乔伊灵很放心地跟祁云吐槽。
“乔姑娘你是同情你那位大嫂了?”
乔伊灵嗤笑出声,“同情我那位大嫂?呵呵——我那位大嫂在我心中的地位和我那位母亲是一样的。”
这话不是说傅氏在乔伊灵心中的地位有多高,而是在说傅氏跟魏氏一样在乔伊灵心中都是被无视的存在,与其说是亲人,不如说她们对乔伊灵来说更多的像是客人,只需要她维持着对客人的客气就成,亲近什么的还是算了。
“那么乔姑娘你在难受什么?”
乔伊灵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淡如薄烟的愁绪在水眸中流转,语气也不禁有些低落,“难受?我是难受,不过我不是为了傅氏难受。我是觉得女人命苦。你说这女人一旦嫁了人,一生的荣辱都牵在男人的身上。男人只要对女人哪里不满意了,他们甚至不需要多做什么,他们只用纳个妾,故意冷落就足以让那女人痛不欲生。我是为那些女人感到可怜悲哀罢了。女人为什么这么命苦呢?”
生活在现代的女人比起古代女人真的是要幸福太多了。为什么这么说呢?现代的男人出去找小三是要被谴责的,不像在古代,小三什么的存在完全是合法合理的。现代女人要是实在过不下去,好歹还有离婚这条路能走呢。古代女子的束缚真的是太大了。她们太不自由,太不独立,只能依靠着男人而活。
傅氏倒霉了,乔伊灵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这个女人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但是从傅氏身上,乔伊灵看到了属于这个时代女人的悲惨,心里难得有几分感触伤感。
“乔姑娘的想法很独特,怕是没人会跟乔姑娘一样想到这个吧。”
乔伊灵心情不太好,眼前的祁云不就是她口中的男人之一,于是她赤裸裸地迁怒了,“那是,太孙殿下你可是男人,你只会站在你男人的角度上想问题。太孙殿下不也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妻子要是不同意,那就是嫉妒!”
“女人多了麻烦。我倒是希望我以后只有一个女人就可以了。”祁云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意味深长地开口。
乔伊灵不可置信地看着祁云,她倒是没将祁云的话当真,“太孙殿下在说笑吧。你以后只娶一个女人?这怎么可能?太孙殿下难道不觉得一直面对着一个女人会腻味吗?百花齐放,坐享齐人之福那多好啊!太孙殿下你说是不是?”
“百花齐放是好,但是花多了,事情也多。我在皇宫还有东宫已经看得够多了。再说要是能寻到最特殊的那朵花,其他逊之一流的花又有什么好的?”祁云盯着乔伊灵意有所指道。
乔伊灵完全没听出来祁云的言外之意,这会儿她对祁云的印象挺不错,“将来的太孙妃有福了。太孙殿下你继续保持啊!你这个想法是非常好的,世上像你这样的男人少喽。不过太孙殿下我提醒你一下,将来你要娶几个女人,可不是你能做主的,皇上还有太子都盯着你呢!”
“要娶一个女人是我的事,我要是下定决心谁都不能阻止!”祁云风轻云淡的脸上难得露出坚定霸道的神色,乔伊灵看的一愣,男人长得好就是有优势,浑身气势一变,整个人就呈现出不一样的美。
要说平时的祁云就像是一缕清风,那么此时显露霸气的祁云就像是天生的王者,霸道嚣张。一个人身上能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真真难得。
祁云说完后,目光灼灼地盯着乔伊灵,可惜乔伊灵正震惊于祁云的美色,完全没感受到祁云那堪称狂热的眼神。祁云有些挫败地收回目光,这姑娘在其他方面不是很精明敏感的嘛!为什么一碰到感情的事,她就跟个傻子似的,完全不开窍啊!
祁云的郁闷,乔伊灵是不知道了。
乔骏说要纳紫嫣为妾,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耽搁,他将傅氏的所作所为全都跟乔子诺说了,并且表明了他要纳紫嫣为妾。乔子诺对傅氏的所作所为除了生气再也没有其他。在乔子诺眼里,男人纳妾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心里只想着乔骏这些年对傅氏真的是太好了,这才惯得傅氏成了这德性。
乔子诺也有意敲打傅氏,原本乔骏只打算开三桌酒席热闹一下,乔子诺大手一挥,直接多加一桌酒席。魏氏得知乔骏要纳妾也没多说什么,她见乔子诺和乔骏都挺看中紫嫣,还特地从她的嫁妆里找出一副名贵的紫玉手镯给紫嫣送去。
傅氏在听到这些消息后,气得差点没晕过去,他们都在打她的脸啊!这么抬举一个丫鬟,他们是想做什么?生怕自己丢不够脸是不是!
离过年没多久了,乔骏纳妾倒是一桩喜事,长辈们或多或少都送了东西表达心意。到纳妾那天,当然没有哪个主子去纳妾宴,没这样的规矩!来吃宴席的都是乔府的家生奴才,作为新郎官的乔骏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也只在宴席上露了个面就离开了。饶是如此,乔骏也非常给紫嫣面子了。
乔伊灵当然没去,不过她让春雨去吃宴席,并且送了一份礼。
乔骏纳妾当天倒是挺热闹,但也就是这样了。乔骏连着在紫嫣那儿过夜三天后才重新回到书房自己睡。现在下人谁不说紫嫣得了乔骏的宠,至于那位大奶奶早就被撂倒一边儿了。
乔伊灵听过就放到一边去,只是更加感慨古代女子的不易,丈夫想给你没脸让你难堪的法子不要太多,你除了受着又能如何?乔伊灵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落到这样的地步,她乔伊灵永远都要当最出色、最自信的自己!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一个男人,那是不理智的!她乔伊灵是独立的个体,她有自己的思想,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这一日难得放晴,比起以往的暗沉倒是多了几分灿烂明媚。
乔伊灵躺在摇椅上,手持一本《史记》静静看着。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撒到乔伊灵的身上,使之看起来愈发的恬淡安详。祁云也学着乔伊灵的样子,拿了朝廷的祗报看着,这是乔伊灵为祁云弄到的。就算人不在京城,但是起码得知道朝廷的动向吧。祁云倒是挺感激乔伊灵的,同时感慨于乔伊灵的心细,她送的东西的确是最适合他的。
乔伊灵看书,祁云看祗报,两人之间是说不出的悠闲娴静,颇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这时,春雨忽然闯进来,宛如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这种平静,“小姐,段公子求见。”
乔伊灵放下手中的书,眼皮一挑,“段公子?你说的是段绍文?”
祁云这会儿也放下了手中的祗报,段绍文?眼神逐渐变得深沉。
春雨点头,“正是他。”
“他来做什么?他一个男子来见我一个闺阁小姐,这太不合适了吧。”乔伊灵就很不喜欢这样。
“小姐,不止是段公子,大公子也陪着段公子一块儿来。您看要不要——”
大哥也来了?这倒不能把人拒之门外了,段绍文是和他大哥一起来的,那就不算失礼了。
乔伊灵放下手中的《史记》,对着祁云道,“太孙殿下,我先失陪了。”
祁云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等乔伊灵离开后,祁云脸上的笑容渐渐下沉,那张飘逸清朗的面容覆上了一层极浅极浅的阴鹜,虽然浅,却是真实存在,让人难以忽略。
“夏荷,段绍文是谁啊?”现在屋里伺候的下人就夏荷一个。夏荷是乔伊灵四大丫鬟里最没心机、最单纯的一个了。当然这不是说夏荷蠢,但是夏荷绝对是最好套话的一个,比如现在。
夏荷回答,“段公子啊,他父亲是太长寺少卿。在京城时,大公子就和段公子是好友,段公子经常跟着大公子来乔府做客呢!”
是吗?祁云眼神逐渐幽深,暗暗给段绍文贴上了“不怀好意”的标签,接着夏荷的话完全证实了他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