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的胭脂做得是愈发的好了。”杨芸嫦长又粉嫩的指甲上从盛在小小白玉盒里挑出一点淡粉的胭脂,然后将胭脂往脸上一抹,轻轻揉开,瞬间脸上湿润光滑了不少,又泛着点点粉嫩的桃红,瞧着可人极了。
杜娇娘今年只有三十,她嫁过人,但是丈夫早早去了,她只有一个女儿。杜娇娘继承了夫家的胭脂铺子,闯荡了十来年,总算在庐州闯荡出小小的名气,尽管这点名气并不大,但也能维持她和她女儿日常的生活。
“是小姐长得水灵,皮肤又水嫩,不是胭脂让小姐更漂亮,而是小姐衬的这胭脂更好了。这胭脂是民妇新得到的古方制成的,是用春日盛开的新鲜桃花拧汁制成。常用这胭脂还能保持皮肤水嫩光滑,光彩照人。”杜娇娘知道杨芸嫦喜欢听什么,这好听的话是张口就来,想都不用想。
杨芸嫦听着非常满意,“嗯。这款胭脂我很喜欢,再没出新的更好的胭脂前,我就一直用这款好了。”
“是。小姐,民妇这儿有件事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杜娇娘迟疑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该开口。
一旁的红叶当即道,“在小姐面前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难道你还想着卖关子不成!”
这些日子,杨芸嫦的心情很不好。魏老夫人得救了,乔伊灵也好好的。反倒是杨芸嫦赔命掉了两个钉子,杨芸嫦的心情能好才怪了!杨芸嫦心情不好就朝身边的人发火,就连最受倚重的红叶都吃了好几回瓜落。
杜娇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是民妇嘴笨不会说话,惹得小姐生气了。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儿,只是前日有个瞎眼郎中经过民妇的红颜坊讨了一碗水喝。那瞎眼郎中给民妇送了个方子是治一种奇病的。民妇听那瞎眼郎中说的病,怎么听怎么觉得就是豫王妃得的病。豫王妃的身体每每到了开春,她左大腿上曾经受过的伤就会发作,弄得她奇痒无比。这些年豫王妃可是找遍了不少名医,就连宫中的太医都请过了,但是都不见效果。”
杨芸嫦眼睛微微眯起,精光四射,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杜娇娘,后者在杨芸嫦的打量下有些忐忑,“这么巧?”杨芸嫦可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况且这么多名医,甚至是宫中的太医都为豫王妃诊治过,但都没见他们治好。现在来了个瞎眼郎中就说能治好,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是啊。民妇也觉得巧,所以拿到方子后就去找了郎中看,郎中说那方子的确是个奇方。民妇今儿个将方子带来就是要送给小姐的。”杜娇娘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药方。
杨芸嫦伸手接过,匆匆看了一遍,她也算是粗通药理,说实话这方子的确是有些意思。不过能不能治豫王妃的病,那就不知道了。她也得找个大夫好好看看这方子,万一有什么问题呢?这可不是她喜欢的。
杨芸嫦将方子交给红叶,吩咐她收好,然后问杜娇娘,“娇娘啊,你这方子为何给我呢?要是这方子真的有用,你大可以直接献给豫王妃,到时候你的大造化就来了。”
杜娇娘讪讪一笑,“小姐真是取笑民妇了。民妇是哪个台面上的人,哪里有资格见王妃呢。怕是还没靠近豫王府的大门就被人给打出来了。这方子交给小姐才是最好的。以小姐的本事定然能判定这方子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那就当民妇给小姐添了麻烦,只请小姐能看在民妇这些年尽心为小姐调制胭脂的份儿上,原谅一二。
如果是真的,小姐就能将这药方献给豫王妃,到时候小姐定能得到豫王妃的喜爱,小姐成为豫王世子妃的事儿也是板上钉钉,毫无疑问了。若是事情成了,民妇也不敢贪求什么,只希望小姐能记得民妇这些许的功劳,这便是民妇最大的福气了。”
“我有什么福气能嫁给世子啊。”杨芸嫦眼底满是喜色,嘴里却言不由衷。
杜娇娘讨好开口,“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就连民妇都得到消息了,最有希望成为世子妃的也就三个人选,分别是小姐、万家小姐还有南宫家的小姐。万家小姐如今是名声尽毁,人都被送出庐州,她嫁给世子的可能性是零。万家小姐不会对小姐您造成什么威胁。至于南宫家的小姐,谁不知道南宫小姐性情暴躁,嗜血狠毒,这样的人又哪里配嫁给世子呢?
只有小姐您这样貌若天仙,性情温婉的好女子才配嫁给世子,成为世子妃啊!”
“你真的这么想?”杨芸嫦问道。
“当然!何止是民妇这么想,庐州人里十个怕是有九个是这么想的,还剩下的一个那就是在嫉妒小姐您!”
杨芸嫦因为毒害魏老夫人失败而不悦的心情隐隐转好,她果然是有大造化的人,人在家坐就有这么大的好处送上门。
“你的功劳,本小姐不会忘记的。杨家和关家女眷用的胭脂就都交给你了。那些姨娘庶女最是不端庄的,给她们准备的胭脂颜色深沉点,免得她们看着轻浮浪荡,这就不好了。”杨芸嫦的手笔倒是大,直接给了杜娇娘杨家和关家两家的生意。
杜娇娘一听,连声道谢,“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小姐说的真真是有道理,民妇一时间还没想到呢。多谢小姐提醒。”
“本小姐最不会亏待有用之人。”
“小姐,那方子还需要一药引,那药引倒是没写在方子上。”杜娇娘道。
杨芸嫦皱眉,“药引?什么药引?”
“需要冰清玉洁的处女的一块肉做药引。这样药效才能发挥极致。”
冰清玉洁的处女的一块肉?杨芸嫦峨眉一皱,继而眼底隐隐有亮光闪过。
豫王妃犯病了,每到这时候她左大腿都会奇痒无比,好像有千千万万只蚂蚁在爬,而且不是在表面爬,而是在大腿的肉里骨头里在爬,是从骨子里的痒!恨得她想将整条左腿都给切了!
媃嘉郡主守在豫王妃身边,看着豫王妃痛苦难当的表情,心里一阵焦急,“母妃您别抓大腿啊!您再抓下去,大腿的肉都被您给抓下来了!”
豫王妃此刻哪里能听得进媃嘉郡主的话,她现在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很痒!非常痒!她不只是想抓,她还恨不得将整条腿都给切了!
“痒的又不是你!你说的当然轻松了!你知不知道我的腿有多痒!你哥哥呢?我这个当母妃的正在受苦,他那个儿子呢?”
“父王带着太孙殿下和哥哥去阅兵了。娘,您再忍忍,你是昨儿发作的,昨天应过去。也就只剩下两三天了,您忍过去就好了。”
“真是没良心的!你父王是个没良心的,你哥哥也是个没良心的!我可是她亲娘,我这个当娘的时现在受这么大的罪,那个不孝子都不愿意守在我身边。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被折磨的快要疯了的豫王妃,此时哪里会管豫王和祁昊是不是有什么正事,她只知道自己在遭难,他们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他们两个都是没良心的!可怜她怎么就遇到这样两个没良心的!
媃嘉郡主也不恼,这样的话,豫王妃几乎每年都会说一次。这时,药熬好了,媃嘉郡主端过药要喂豫王妃,豫王妃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将药全都打翻。
“喝什么喝!这药我不喝!那些庸医开得都是什么药,本王妃的药喝了这么多,但连一点用都没有!把那些庸医全都给本王妃给砍了!”豫王妃将药狠狠打翻,棕色的药汁倒在媃嘉郡主的手上,烫的她白皙的手一片红。
“滋——”媃嘉郡主娇俏的脸蛋扭曲一片,但是这时豫王妃哪里还在意媃嘉郡主怎么样,她现在只知道自己很痛苦很难受,其他的人和事,她都不想管!
“启禀王妃,郡主,杨小姐求见。”一婢女进来禀报。
媃嘉郡主正被烫的心情不好,立马呵斥,“你个贱婢,你难道不知道母妃正病着不成?杨芸嫦算什么东西,她这时候来是要做什么?平白的添乱不成!”
“启禀郡主,杨小姐说她有良方能救王妃。”下人小心禀。
正被折磨的想死的豫王妃听到婢女的话,眼睛倏地绽放出极大的亮光,“快!快!快请进来!”
媃嘉郡主私心里是不相信杨芸嫦能救自己母妃,这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杨芸嫦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又能如何?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母妃现在这么高兴,等到杨芸嫦根本没法子救人,母妃到时候怕是会更加生气。当然媃嘉郡主是不会同情杨芸嫦的,自己母妃正是狂躁暴怒的时候,来个人分散分散母妃的怒火,这样很好。父王和哥哥还能找机会躲,至于那些庶子庶女,还有侧妃姨娘,他们更机灵,反正一个两个早就找好了理由溜了,只有她这个亲生女儿,她倒是想找理由跑,但是可惜她没理由能走。
杨芸嫦提着红木食盒进来,款款向豫王妃和媃嘉郡主行礼,“见过王妃、郡——”
“免礼免礼!你快起来!快起来!你说你能救本王妃?”豫王妃迫不及待地打断杨芸嫦的话。
杨芸嫦起身后,将红木食盒打开,端出一碗还冒着热烟的汤药,“只要王妃喝了这碗药,必定就能药到病除,从此身体康健,再也不必受病痛的折磨了。”
豫王妃盯着杨芸嫦手中的药,眼里冒着狼光,“给——给——给我!快给我!”这会儿,豫王妃甚至都忘记自称本王妃了。
媃嘉郡主则是狐疑地盯着杨芸嫦手里的药,“这是什么药?真的有用?这么多大夫甚至是宫里的太医都给母妃看过,从来没有哪一个敢说能治母妃的病,你怎么有这样的本事?这药没毒吧?”
杨芸嫦嘴角边噙着温婉的笑意,丝毫不在意媃嘉郡主的怀疑,“这药的确有效,只要王妃娘娘喝了便清楚。要是郡主怀疑这药,可以先让下人试喝,然后——”
“不——不——不用!我——我——我现在就喝!”豫王妃已经被折磨的快想死了,现在只要有一丁点希望她都会去尝试。况且豫王妃是痒的快想死,但是豫王妃还不是傻子,杨芸嫦想嫁给自己的儿子,她只有讨好自己的份儿,怎么可能毒害自己。药有毒,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药的疗效还是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当然,如果药有效的话,豫王妃会很感激杨芸嫦。如果没效,杨芸嫦别说嫁给自己的儿子了,豫王妃保证她一定会让杨芸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一个王妃要治一个小小的臣女,这还是很简单的。
杨芸嫦笑着将药递到豫王妃的手上,小声提醒,“药微微有点烫,王妃小心点。”
豫王妃这会儿哪里还管药烫不烫的,端过来就拼命往自己的嘴里灌,一点都不嫌烫口
“母妃您慢点喝。”媃嘉郡主在一旁劝,但是豫王妃完全当听不到媃嘉郡主的话,一股脑将药喝完了,嘴巴被烫的有些发红。
药喝完后,豫王妃真的觉得左大腿没有那么痒了,倒不是说完全不痒,但是现在这程度还是能够忍受的。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豫王妃觉得左大腿的痒意正在逐渐消散,她现在真的是舒服了很多。
“好像——好像——好像真的有用!”豫王妃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折磨她这么多年的痛苦有一天竟然真的好了!
媃嘉郡主惊奇了,杨芸嫦送来的药居然真的有用!?
豫王妃这会儿看着媃嘉郡主的眼神满是慈爱,比看媃嘉郡主都要慈爱,“好丫头,来坐到本王妃身边。”
“是。”杨芸嫦恭敬地坐到了豫王妃的床边。
“丫头,你这药是从哪儿弄来的?”
“是从一个游方郎中那儿得来的。是小女无意间碰到的一个游方郎中,小女给了那游方郎中一碗水,他就给了小女这方子,他说这方子是专门治王妃您这样的病症。小女也知道每年一到这个时候,王妃您就会犯病,小女真的是很心疼王妃您。如今有了能治您的方子,小女真是为您高兴。只是小女也不知这方子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所以请了十来位庐州名医一同看过,说是这药方对王妃您的病症有效,小女这才敢将药敬献给王妃。
小女求王妃恕罪。都是小女的错,要是小女能早点得到这药,亦或者早点确定这药有用,就能早些为王妃您解除病痛。想到王妃您多受了那么多苦,小女瞧着真是心疼。”
杨芸嫦说着,眼圈微红。
杨芸嫦早在前日就确定这药有效,但她偏偏要今日才送药。杨芸嫦就是要豫王妃经历过病发作时的痛苦折磨,这时候自己献药,助豫王妃解了痛苦,豫王妃的感激才会达到最大程度。
对人心的把握,杨芸嫦自认为向来没有出错过。
豫王妃听到杨芸嫦的话,哪里会怪她,简直是将杨芸嫦放在心尖尖上了,“好!好!好!丫头啊,你真是太好了。难为你这么关心本王妃。本王妃有你这么惦念孝顺,也是本王妃的福气。”
“王妃言重了。是王妃您洪福齐天,这才有如此造化。也是老天爷不忍心见王妃您受苦,这才借着小女的手解除王妃您的痛苦。”
“好!说得好!丫头啊,你真是愈发的得本王妃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