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脸顿时一黑,燕王这话是很看不起他啊!
“太子生气了?难道太子不认为我说的全都是实话吗?太子你自己想想,你除了皇后所生,并且是长子,天生的嫡长子身份让你高人一等,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好的?没有!什么都没有!
太子你文不成,武不就,我就看不出你身上一丁点的好处!就连父皇都很嫌弃你!看不起你!父皇你别说你没因为太子的蠢而生气!就这样一个蠢货,只因为他是嫡长子,所以他就能当太子,这让儿臣如何能服气呢!
太子是运气好,安王就完全是子凭母贵了。父皇您宠爱贵妃,所以爱屋及乌,对安王也是宠爱非常。但是安王有什么本事?这么多年了,靠着您的偏心袒护,他所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压了太子这个蠢货一头罢了。
等皇太孙一出现,安王立即就输了。安王你输给自己的小辈,不知你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如果是本王,本王早就羞愧欲死了。”
燕王说着嗤笑一声,他是真的看不上这些所谓的兄弟,明明每一个都不如他。只因为天生的一些条件比他强,所以就处处压他一头,这让他如何能甘心呢。
“你以为你又强在哪里?太子是碌碌无为,甚至可以说是平庸,但是太子再如何心里还存了一丝善念,对你们这些给他添堵的兄弟,太子从未想过下狠手。
安王是靠着朕的宠爱,还有曹家的势力,但是安王起码敢争敢抢!他把争抢全都放在明面上!别说安王了,甚至是赵王,他都明着争明着抢!可只有你,你不敢在明处争,明处抢,你只能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在暗处施行你的野心。
你这样的人,朕是最看不上的。以前朕当你是四个儿子里最没出息的一个,现在你在朕眼里,仍然是最没出息的一个。你要是能像找赵王一样明着争明着抢,朕还能高看你两眼。可现在——”
章平帝看向燕王的眼神满是失望。
章平帝的眼神深深刺痛了燕王,他一直认为他是章平帝四个儿子里最出色的一个!可现在章平帝竟然如此瞧不起他,这让燕王如何能够接受!
“父皇你以为儿臣不想明着争,明着抢吗?可是儿臣如何明着争,明着抢,您教教儿臣该如何做!像赵王一样,将自己的野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摆在明面上,让您厌弃嫌恶吗?那我岂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就算一直在暗处行事又如何?只要我将来能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谁还敢提这件事!父皇,您是故意打击我吧!
谁说在暗处行事不好的。安王妃腹中的孩子是我弄掉的,这还得多谢姚氏送给我的岭南秘术,上面记载了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法子,叫人防不胜防。”
“是你送死了我未出世的孩子!”安王大怒!
燕王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安王,“对,就是我做的。到了这地步,我也不介意跟你说实话。我是利用了你府上的侧妃黄思雅。你还记得那天去参加祥瑞宴会时,黄思雅身上佩戴的香包吗?那香包是没问题的,不过孕妇闻久了,再闻到宴会上准备的荷花露香味,就能让孕妇瞬间大出血,腹中的孩子自然就会流掉。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事后,任凭医术再高超的大夫去查,也不会查到。”
安王举起拳头狠狠砸向燕王的脸,燕王的脸瞬间被打到一侧,他仍然阴测测地笑着,“这就生气了?说你蠢,你还真的是很蠢啊。安王啊安王,你可知道本王献上的祥瑞,不是从本王的封地发现的,而是从你的封地发现的。不过你就是个蠢货,连自己封地有什么你都不知道。
说父皇偏心,这话还真是没错。父皇可不就是很偏心吗?父皇就是太偏心你了。否则安王你这样的蠢货又凭什么能得到父皇的宠爱呢。”
安王被燕王气得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燕王这混蛋!
燕王知道自己要完了,但是他这会儿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连死都不怕的人,当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了。
燕王又慢悠悠地看向太子,“你知道祁枫是怎么死的吗?”
提起祁枫,太子就恨不得亲手将燕王给千刀万剐!
“你还有脸提枫儿!”太子死死瞪着燕王。
“我为什么不敢提祁枫?太子你一定不知道祁枫死的有多惨吧。你既然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祁枫死的有多惨。祁枫是被万箭穿心而死的。无数只飞箭插向了祁枫,我虽然没看到那场景,但是光想想就知道那时候的祁枫好像成了一只刺猬。
啧啧——那肯定很疼啊。被箭刺一下,都能痛死人了。更别提一下子被刺了那么多。祁枫死的一定很痛苦。”
“你他妈的给孤去死!”太子双拳挥舞,没有一点章法,只知道拼命打着燕王,骑在燕王的身上拼命打!
燕王被打得“嗤嗤——”笑了,嘴上还是不停,“祁枫不止是死的惨,他现在还尸骨无存!祁枫的尸体被抛到了悬崖底下,就算还能找到,怕是也只剩下断肢残骸了。哈哈——哈哈哈——祁枫的尸体只会成为路边野兽的美味,被一点一点吞入肚子里。哈哈哈——”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想到最疼爱的儿子受到如此大的折磨,太子的心怎么可能不痛!太子只觉得一颗心几乎都不是自己的了。燕王这个畜生!
章平帝悲哀地闭上了眼睛,兄弟相残,这是人世间最悲哀的事情,可是如今这最悲哀的事情,是清清楚楚倒映在他的眼里。章平帝的内心深处难受地几乎没有了知觉。
“将太子和燕王分开。”章平帝冷冷吩咐。
章平帝的话落,立即就有人上前去分开太子和燕王。
太子疯了似的挣扎,“你们放开孤!孤要亲手杀了燕王给枫儿报仇!你们赶紧放开孤!”
“够了!朕还没死呢!一个一个的闹腾什么!”
太子忽然仰头长啸,浑身的暴虐消失的一干二净,转而凄凄惨惨地望向章平帝,“父皇!儿臣的儿子死了!被燕王给害死了!作为父亲,儿子要燕王偿命,这错了嘛!”
没错!但是燕王也是章平帝的儿子,他做不到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章平帝的目光投向仍然冷笑的燕王,“朕不会杀你,但是——”
“父皇还是杀了儿臣吧。儿臣感激父皇到了此刻居然还愿意留下儿臣的一条命。但是儿臣不需要了。父皇如果是想将儿臣圈进一生,那么儿臣只有一句话想告诉父皇,儿臣宁可死。比起圈进,对儿臣来说死才是解脱。”燕王刺激够了太子和安王,心里一直堵着的怨恨发散了一点,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你不怕死?”章平帝问道。
“怕啊!但是比起死,儿臣更怕像狗一样活着!跟狗一样只能被关在小小的笼子里,暗无天日,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地活着,那样活着,儿臣宁可死。不过儿臣求父皇饶了儿臣的儿女性命。儿臣做的事情跟他们无关,就让他们圈进一辈子吧。他们还年轻,肯定不会跟儿臣一样,那么早就没了命。”
章平帝直直盯着燕王,似乎是想从燕王的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但是现在的燕王太平静了。平静到章平帝只能看出他的一心求死。
良久,章平帝才缓缓点头,“好,朕成全你。你的儿女会永远圈进在燕王府,有生之年是不用出来了。”
这已经是章平帝法外开恩了。
燕王释然一笑,“儿臣多谢父皇。”
“燕王你有争位的野心,是不是江利仁撺掇你的?”章平帝扫了眼燕王身旁的江利仁问道。
尽管这个问题现在不是多重要,但是章平帝想知道一个答案,就当是安慰自己也可以。
“不是。跟江阁老没关系。儿臣生来就有野心。生在皇家若是没有野心,还配当皇室中人吗?江阁老只是慧眼识英雄,知道本王的抱负不甘心,所以才投靠了本王。”
燕王还记得最初的时候,他是有野心,但是他手中什么都没有,他能去争什么抢什么,是江利仁主动投靠他,让他的野心瞬间膨胀,也让他有了争夺的资本。不过这些已经没有必要说了,将这一切都算在江利仁的头上又如何,他的死无法改变,他的失败也不会改变。
既然如此,燕王宁可保留最后那么一点尊严的去死,这也是他为江利仁最后能做的一点事情了,就算是保全那么多年的情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