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昏迷被带走后,乔伊灵才将乔伊璇发生的事情,以及魏氏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做了什么告诉乔骏和韩雨桐。
乔骏听完后大为惊讶,“母亲真是太糊涂了!”
韩雨桐垂眸不语,魏氏是她的婆婆,她比乔骏要更能认清魏氏。要说魏氏真的有害乔伊璇的心吗?那怕是没有的,但是魏氏为了乔伊蕙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深入思考,可能是自欺欺人吧。魏氏心里跟自己说只是去祈福,其他什么事情也不会有,结果自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了。
乔伊灵听到乔骏的话,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水眸紧紧盯着乔骏,最后看的乔骏低下了头,不好意思跟乔伊灵对视。
“大哥,你现在知道她做的事了,也知道父亲对她是个什么态度想法,你不如说说,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你难道还要保她?你真的打算去父亲面前为她求情?”
乔骏沉默了,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禁悄然握起,可见他的内心并不平静。好一会儿,乔骏紧握的双手才松开,“不必了,父亲既然做出了决定,我这个当儿子的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好了。”
魏氏的确是很可悲,连乔骏都不愿意为她说话,当母亲当到这个份儿上,也就只有魏氏这么一个了。
“我就是担心杰儿,他怕是——”乔骏说着,眉眼间不禁浮现出一抹担忧。
“我最不担心的就是杰儿了。大哥,你信不信,要不是顾忌着名声,杰弟怕是能高兴地放两鞭炮,好好高兴一番。”乔伊灵一撇嘴说道。
乔骏一噎,继而苦笑。的确是他想差了,这倒是杰弟会做出的事情。同时乔骏心里也觉得好笑可悲,他的母亲真的是太可悲了,世上怎么会有做母亲失败到这个地步的人,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在气氛沉默间,下人匆匆来禀报,原来是方才带着魏氏离开的下人。在她们送魏氏离开院子后,宋姨娘举着把刀子突然冲了出来,众人在没有防备之下,魏氏被宋姨娘划伤了胳膊。后来还是大家齐心协力才将宋姨娘制住。
乔伊灵皱眉,宋姨娘如此发疯,只有一个可能,那是被乔伊璇的事情刺激大发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
乔骏和乔伊灵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一丝苦笑。出了这样的事情,乔伊灵,乔骏还有韩雨桐自然是不能不出现。
等乔伊灵三人到时,事情倒是没闹大,方才的领头嬷嬷早就将人带到了一处屋子,并且让人清理了现场,同时不许任何人多嘴说一句。
宋姨娘被人扭着,动弹不得,只是看向魏氏的眼神仍然是难掩滔天的恨意。魏氏被伤的胳膊,也早就有人为她上药包扎。
不止是乔伊灵等人来了,乔子诺随后也赶到,看到眼前的情景,颇觉得讽刺。
“老爷,你看到没有!一个姨娘居然对我这个主母动手,她是想做什么?她难道是想造反不成!我——”
“我之前已经给了你一纸休书,你不再是乔家的夫人了。”乔子诺打断魏氏的话,淡淡说道。
魏氏也终于恢复了记忆,她想起来了,她终于想起来了!她的确是被乔子诺给了一纸休书,她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她完全不敢相信这事,所以她昏迷了。甚至在被宋姨娘伤了以后,剧烈的疼痛使她清醒过来,但她还是没想起这件事。直到现在乔子诺提醒她。
魏氏顿时泪眼蒙蒙,“相公,难道你真的要如此狠心?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你我之间还有四个孩子啊!他们都要长大成人,甚至已经成家,你这时候休了我,你让几个孩子情何以堪啊!骏儿,伊灵,你们为娘说句好话啊!你们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为娘被你们父亲休了嘛!”
乔伊灵淡淡道,“我忍心啊。我只可惜父亲没有早点休了你。”
魏氏向来知道乔伊灵是冷心冷情的,她自然是不会为自己说话,于是她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乔骏身上。可惜乔骏一样让魏氏失望了,他避开魏氏的视线,不去看魏氏。
魏氏心里拔凉拔凉的,她的孩子——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一个个的就是这么对她!果然最孝顺她的还是伊蕙,其她孩子都是白眼狼。
想起伊蕙,魏氏的心里又是一阵抽搐,她不敢想乔子诺会如何惩治乔伊蕙,她现在完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是我错了,不该给你两天的时间整理东西。这个家里恨你入骨的人可在,你继续留在乔家怕是要没命。我派人给你收拾东西,同时向外宣布你病重的消息,再派人送你回庐州。你母亲还有哥哥想来是会好生待你的,总不会is少了你的一口饭。”
“老爷,你真的要如此绝情?”魏氏不可置信地看向乔子诺,眼里是遮掩不住的痛还有恨。
“把人带下去。还有多给她准备一些银两,你回了魏家,身上有银子,你的日子会好过不少。”这是乔子诺最后能替魏氏做的事情,也算是全了最后一份夫妻之情吧。
魏氏被带下去后,乔子诺冷冷看向宋姨娘,“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乔子诺是真的没想到宋姨娘会做出这样的事。
宋姨娘苦笑,“婢妾从来没有老爷想的那么好。婢妾什么指望都没有,也从来不敢奢望什么。心里唯一所想就只希望六姑娘能好。如今六姑娘已经被人毁得差不多了。婢妾也生无可恋了。婢妾只想为刘姑娘报仇。可惜婢妾没本事,连一个仇人都解决不了。”
乔伊灵看向宋姨娘的眼神里也满是复杂之色。她就是再厌恶,再对魏氏死心,她也无法接受魏氏被人杀死。对待杀母仇人应该怎么样、
不说乔伊灵,乔骏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杀母仇人安然无恙,为人子的,肯定是要为母亲报仇的。
“糊涂东西!你以为你很伟大?你以为你是在尽你的慈母之心?在我看来,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糊涂的东西了!你难道不知道伊璇如今是什么情况?你若是真的杀了魏氏,你这条命怕是也保不住。你是伊璇的生母,你想想伊璇才受了那么大的罪,她再没了生母,她能活下去吗?”
在乔子诺的厉声斥责下,宋姨娘终于低下了头,她知道她的一时冲动差点毁了自己,也差点毁了伊璇。
“老爷,千错万错都是婢妾的错。婢妾也不敢说什么魏氏没死,所以婢妾没罪的话。婢妾只求老爷能看在六姑娘的份儿上,多留婢妾一段日子。婢妾想好好照顾六姑娘,等六姑娘走出来,婢妾到时候就是死也能死的安心了。”
乔子诺私心是不想惩治宋姨娘的,但是乔骏和乔伊灵在一旁看着,他们若是记恨上了宋姨娘,她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到底要如何惩罚呢?
看出乔子诺的为难,乔伊灵想了想道,“父亲,她终究只是伤了胳膊,没什么大碍。宋姨娘又是一时气愤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惩罚那是不行的,但是惩治过重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女儿想着,不如就罚宋姨娘去庄子住一段时间吧。伊璇的情绪不稳定,去庄子住好歹能放松心情,有利于她走出阴霾。正好也让宋姨娘好好照顾伊璇,也算是她将功补过了。”
宋姨娘嚅动着嘴唇,满目感激地看向乔伊灵。
乔子诺也比较赞成乔伊灵的法子。
“好,就照你说的办吧。宋姨娘,你去了庄子后,好好照顾伊璇,若是再出什么差错,那就是几罪并罚了。”
宋姨娘拼命点头,她现在只想好好照顾伊璇,其他的人和事,她是万万不敢想了。
再说乔家没多久就传出了魏氏病重的消息。而病重的魏氏此刻正被人加紧送往庐州。
乔子诺当然不是直接把人往庐州那么一送就完事,而是写了一封信,将魏氏的所作所为写的清清楚楚。乔子诺只是想休了魏氏,没想跟魏家结仇。
等魏家人看到被送回来的魏氏,再看了乔子诺送来的信,他们纷纷无语地盯着正在床上流泪痛哭的魏氏。
魏老夫人将信烧了,然后转头又看了眼魏氏,“你从嫁给女婿后,做了那么多的蠢事,也就是女婿重情义,所以一直留着你。其实我这心里还真是觉得对不住女婿。现在他休了你,挺好。”
世上哪里有当母亲的希望自己的女儿被休了的。魏氏能作到这份儿上,也真是她的本事了。
魏大老爷小心提醒,“母亲,妹妹已经被休了,所以——”
魏老夫人摆摆手,“乔子诺永远是我心目中的好女婿,跟你妹妹没关系。玲芳你听好了,现在我还在,家里不会少你一口饭吃。等我死了,还有你的哥哥在,他也不会少你一口饭吃。若是哪天你哥哥也去了,还有你侄子。在这个家,总归不会饿死你的。
女婿还能把你给休了,但是我这个当母亲的不能,而你的哥哥也不能。”
魏老夫人也不管魏氏能不能听进去,自顾自地说着。魏氏落到这样的下场,她也只能说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魏氏就这样在魏家住下了,当然魏氏明面上病重,人正在京城呢,她肯定是不会出现在庐州的。
魏家对外的说法是魏二夫人的远房亲戚被人休了后来投靠。
这一日,魏大老爷神色有些沉重地来找魏老夫人。
“母亲,妹妹似乎不太好,嘴里一直说着糊话。”
魏老夫人挑挑眉,丝毫不在意地喝着茶,“你那妹妹自从被送回来后,哪天不说糊话的。这么一件小事也值得你特地跑过来跟我说?”
魏氏从送回庐州魏家后,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不是骂乔子诺,就是骂乔骏,乔伊灵还有乔杰,要么就是担心乔伊蕙的。
在魏氏的嘴里,乔伊蕙就是个小可怜,没有了她护着,所有人都要欺负她。而乔骏,乔伊灵还有乔杰则是丧心病狂,不顾天理人伦的畜生!连她这个亲娘都不顾。
这些话传到魏老夫人的耳朵里,她除了冷笑一声,再也没有其他表情,或者说她对魏氏是不会再有其他表情。爱说就说吧,反正那细话传不出魏氏所在的院子。
魏大老爷摇头,“母亲,这一次不一样。大妹这一次嘴里念叨的是小妹,她——”
魏老夫人猛地抬头看向魏大老爷。
魏氏双手紧紧抓着身上的被子,整个人缩在床角,目光警惕地看着众人,嘴里一直喃喃念叨着,“小妹——小妹——小妹你不要来找我!你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害死你的!害死你的是突厥人,是那些可恶该死的突厥人!你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我——我——我那时候只是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动静,谁知道你就会被发现。那跟我没关系,是小妹你太蠢了,是你自己没躲好!你凭什么来找我啊!”
魏老夫人来到魏氏的房间,正好听到魏氏说的这番话,顿时心神大痛。
魏氏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面前的魏老夫人,她只觉得浑身阴森森的,她小妹正死死张着眼睛瞪着她。
“啊!你走开!你走开啊!不是我害的你!你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你死了,我也难过,我也愧疚过啊!你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从小到大,爹娘最疼的就是你,哥哥弟弟也更喜欢跟你玩儿,我算什么?我什么也不是?没有你前,他们好歹也会看看我,有了你,他们的眼神再也不会看向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小妹,你死了,他们的眼神就落在我身上,所以——所以——不是,不是我害死你的,是突厥人害死你的!你不能怪我!不能怪我!为什么就是你死了,他们的眼睛也始终不会看向我!你难道就这么好嘛!”
魏氏说着忍不住放声痛哭,紧接着又是一脸狰狞,“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害我,你觉得是我害死你的,所以你投胎到我肚子里,当了我的女儿。不对,那不是我的女儿,我只有伊蕙一个女儿。乔伊灵是你的转世投胎,她不是我的女儿!她不是我的女儿!伊蕙——伊蕙好可怜,她就像当初的我,没人爱没人疼,我得好好疼她。小妹你坏,你故意吓我,还夺走了我所有的爱,你不配我对你好,你不是我女儿……”
前言不搭后语,但是魏氏的话,魏老夫人还有三位魏老爷全都听懂了。当年小妹的死,居然是大妹做的,她就因为伊灵长得像小妹,所以故意冷待?还有那什么乔伊蕙,她觉得乔伊蕙像她,所以就一直宠着,宠上天了,无原则地宠着?
魏老夫人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她恨不得好好抓着魏氏的肩膀问,你怎么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畜生事!那是你的妹妹,你怎么下的去手!
魏老夫人气得大喘粗气,浑浊的老眼里泪水滚滚而下,魏二老爷和魏三老爷一左一右扶住魏老夫人,柔声劝道,“母亲,您别动怒。”
魏大老爷绞尽脑汁说了一句,“母亲,现在大妹神志不清,说不定她说的就是糊话,根本当不得真的。”
“当不得真?魏玲芳说的话,最能当真的就是这些了。现在她不会说假话了,只会说真话了。但是我宁可她说的都是假话。你小妹的死是我心里永远的痛!我怀疑过魏玲芳,但是每一次想,我都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哪里有人会害自己的妹妹,害自己的妹妹去死!我就是这么自欺欺人的骗了自己几十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