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珏根本不管她愿不愿意,甚至不询问她意见,直接把电子体温计塞进了她嘴里。数字显示器上的数字跳动几下后,停留在了39°。
“不行,都烧成这样了,必须马上去医院。”韩珏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就要把她抱起来。
而佐婉婉却表现的非常抗拒,双手无力的抵在他胸前,声音沙哑的很厉害。“韩珏,我好累,我哪里也不想去。”
韩珏无奈,只好重新把她放回床上,拿起手机给私人医生打电话。
医生来的倒是很快,给佐婉婉检查之后,对韩珏说,“心肺无杂音,应该只是淋雨感染风寒引发的高烧。不用太担心。”
韩珏淡漠的点头,让李嫂带着医生到客房去休息,佐婉婉退烧之前,他还是不放心让医生离开的。
医生走出卧房后,房间内变得安静下来。佐婉婉倒在大床上,依旧把厚厚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脸上嵌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她的眼神是清澈晶亮的,即便是病中,也不见一丝浑浊。
“医生说挂完输『液』很快就会退烧。你乖乖睡一会儿,我在这里守着你。”韩珏在她床边坐下来,身上仍穿着笔挺的西装,只是刚刚那样的一番折腾,看起来有些褶皱。
他伸出手掌,握住她冰凉的手,因为她的手背上还『插』着输『液』针头,所以他不敢握的太用力。
佐婉婉轻轻的眨动着睫『毛』,看着输『液』瓶中冰凉的『液』体一滴滴落下,顺着输『液』管流入血管里。输『液』是冷的,然而,韩珏温热的手掌按在输『液』管的末端,用他的体温温暖着,她便也不觉得冷了。
“怎么不睡?不是说累了吗?”韩珏见她一直睁着眼睛,略有些无奈的问道。
佐婉婉的目光缓缓的从输『液』瓶转移到韩珏的身上,迟疑片刻后,才低哑的回答,“心累,睡多久也无济于事。”
韩珏听罢,若有似无的轻叹了一声。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是哭是痛。“你啊,有颗玻璃心,还偏又装的太多,超负荷当然会累。婉婉婉婉,有我在,你什么都不需要去想,都交给我就好了。”
佐婉婉愣愣的看着他,沉默不语,目光又变得涣散不清了。她知道,韩珏的肩膀很宽阔。可是,她已经不敢确定,躲在他的臂弯里,是不是真的能够挡风遮雨。
“睡不着吗?那我们聊聊好不好?”韩珏低俯下身,牵起她另一只没有挂着输『液』的手,温柔的用侧脸贴住她冰凉的掌心。
佐婉婉淡漠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沙哑的声音淡的几乎没有任何的温度,“你想聊什么?”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话题可聊呢?佐婉婉想不到。
韩珏温温的牵动了下唇角,问道,“说说你今天为什么会淋雨?心情不好吗?”
“你以为我是故意的?”佐婉婉略微嘲弄的笑。
“我希望不是。”韩珏回答,认真的神『色』没有一丝玩味。
“真的不是。”佐婉婉再次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韩珏点头,轻叹,手掌轻轻的抚过她的额头与脸颊,“有什么事一定要亲自出门去办呢?家里不是有李嫂吗?”
佐婉婉眼底溢开一层淡淡的冷嘲,『插』着输『液』的手掌下意识的抓住身下的被单,大概因为动作过大,针头移位,传来一阵的刺痛。
“李嫂可以做很多事,可是,她不能帮我的孩子报仇。”
“婉婉婉婉!”韩珏眸『色』突然一沉。
佐婉婉看着他,不温不火的笑着。“你紧张什么,我不会傻到去找孟舒怡拼命。我只是找了一个愿意帮我收集证据的私家侦探。”
“你,都知道了?”韩珏握着她手的力道越来越重,眸『色』也渐染渐深。
“是啊。可是,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而已,我心里或许还会好过一点。”佐婉婉的声音依旧很平静,而眼中却不停的晃动着疼痛的泪光。
如果,没有韩珏的谎言,没有王岚的出卖,没有孟舒怡的丧心病狂,她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韩珏知道她心里有多疼,因为,他的疼绝不会比她更少。他绕开『插』在她手背上的那根输『液』管,小心翼翼的把她仍在发热的身体紧搂进怀里。唇用力的吻在她额头上。试图安慰,却又无法安慰。
“今天傍晚的时候孟舒怡已经被拘留了。佐婉婉,我说过,你的心太小,装不下太多的东西。所以,一切都让我来承担。”
佐婉婉抬眸,有些错愕的看着他。她完全没想到韩珏会把孟舒怡送进监狱。“你舍得?”
韩珏一双深眸盯着她,神情多了一丝无奈。‘舍得’这个词,用的真是太不恰当。
“本来不想做到这种地步,但身为丈夫和父亲,我要给你和孩子一个交代。”韩珏说话间,低头吻了吻她的手,仍带着深深的无奈与疼惜。“现在,愿意相信我了吗?”
佐婉婉窝在他怀里,浓密的长睫眨了又眨,语气仍是冷的,但心却开始一点点回暖。“留待查看,以观后效。”
她的话让韩珏有些哭笑不得,淡淡的摇头。
一瓶输『液』见底时,佐婉婉的烧也退下了,韩珏送走医生后,重新回到房间。
佐婉婉倒在床上假寐,脸『色』比刚刚稍好了一些。
韩珏脱了衣服躺在她身边,伸臂把她轻搂进怀里。佐婉婉也任由着他抱,高烧过后,身体几乎虚脱,软软的,无力的倒在他胸膛里。
夜很静谧,两个人都没有睡,却都不说话。韩珏温柔的搂着她,已经极为满足。
他本就不敢奢望能这么快修补他们之间的裂痕,只要她不再抗拒就好,他总有办法一点点进驻她的心。
第二天清晨醒来,佐婉婉没有再发烧,算是满血复活了。
韩珏从浴室中走出来,站在镜子前擦头发上的水珠,透过镜子,他看到身后佐婉婉正在整理床铺。她忙碌的身影,让他此时觉得特别心安。
“你今天去接小冀回来吗?他一直呆在韩家大宅,我怕他会不习惯。”佐婉婉整理好被褥后,对他说道。
“嗯,我一会儿就去接他。”韩珏把手里的『毛』巾丢在梳妆台上,伸手指了一下柜子。
佐婉婉会意,从柜中取出那套挂着的衬衫与西装,递了过去。
韩珏在她面前换衣服,佐婉婉不能太过刻意的回避,只是一直左躲右闪的不看他。
她又羞又窘的模样,倒是很好的愉悦了韩珏,他随意的套上衬衫后,伸臂把她扯进怀里,低下头咬住了她的唇。
佐婉婉一阵无措,身体贴在他赤果的胸膛上,脸红的不像话。真怕他会饿虎扑狼般的把她压到床上。
然而,韩珏只是把她困在胸膛,并没有其他过分的行为。反而笑盈盈的对她说,“帮我把衬衫扣子扣好。”
“你自己没长手吗?”佐婉婉没好气的说道。
韩珏的手臂正缠在她腰间,深眸凝视着她的时候多了几分邪魅与笑意。“我的手腾不开。婉婉婉婉,你也可以选择不帮我,那我只好把衣服再脱了,不过,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脱了衣服之后能做什么,佐婉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了。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可是,佐婉婉却不得不很没原则的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好好的一个早晨,她可不想和他在床上度过。没力气,也没心情。
她低垂着头,伸出微凉的指尖,从下至上,一颗颗的扣住他胸口的纽扣,等扣好领口第二颗纽扣后,韩珏抓过她的一双柔软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爱昧却克制,“乖。”
韩珏陪佐婉婉一起用过早餐后就出门了,他还要去韩家大宅把小冀宝贝接回来。
车子一路平稳的行驶着,车速不快不慢,最终在目的地韩家的别墅前停下来。
韩珏熄火下车,刚走进别墅,就听到了里面吵闹的声音,他微微皱眉,但对此早习以为常了。
客厅内,唐佳媛坐在沙发上,悠悠正躲在她怀里哭,这画面倒是挺难得的。
韩拓正从楼上走下来,韩珏便问了句,“怎么回事?”
“还不是周莉干的好事,刚生了二胎,照顾不过来,还偏要接悠悠过去住几天。她只忙着照顾小的,忽略了悠悠。悠悠的心思最敏感了,回来就开始哭。佳媛正安慰着呢。”韩拓没好气的回道。
彼端,唐佳媛搂着悠悠,温声细语的轻哄着,“你妈妈不是不爱你了,只是,悠悠是大孩子了,要学会独立,小弟弟还小,才需要更多的照顾……”
其实,唐佳媛一直都过得很不容易,她对待丈夫前妻的孩子和自己的亲生骨肉能做到一视同仁,这一点就很值得人钦佩。
曾经有一次,唐佳媛和韩珏说过:女人就是水做的,看着坚韧,实际上放到什么样的容器里,就能成为什么形状。我当初喜欢你的时候是真心的,甚至不择手段想要得到。现在和韩拓在一起,也是实心实意想要好好过日子,可是,你们韩家的男人,不是心有所属,就是根本没长心,怎么捂都捂不热。
“爸爸!”韩珏的思绪被小冀宝贝脆生生的一声呼唤打破,小东西从二楼的楼梯向下跑,跑的很快。
韩珏生怕他摔着,大步上前两步,把他从楼梯的台阶上直接抱进怀里。“想爸爸了没有?”
“想。”小冀宝贝搂着父亲的脖子,一个大大的吻直接印在了韩珏的侧脸上,顺便还黏上了一些口水。
韩珏是最爱干净的一个人,甚至有些些微的洁癖,但自己的骨肉,怎么都不会嫌弃。
他随意的用手背擦掉脸上的口水,也轻吻了一下孩子,“乖,和悠悠姐姐去院子里玩儿一会儿,等吃了午饭,爸爸接你回家。”
宝贝兴高采烈的拍着手掌,喃喃的说,“我想妈妈了。”
韩拓在一旁无奈失笑,“小没良心,昨天还说喜欢爷爷和大伯。”
小冀宝贝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到客厅,拉起悠悠的手,要和她一起去院子里玩儿。
玄关处,悠悠的红『色』小凉鞋没有带子,她自己就能穿。而小冀的白『色』球鞋要用带子穿。唐佳媛蹲在孩子面前,细心的给系着鞋带。
孩子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看来这段时间唐佳媛一直都是这样的,并不是因为韩珏在场而做戏给他看。
“辛苦大嫂了。”韩珏说。他这算是第一次真心思议的喊她大嫂。
唐佳媛抬头,有些错愕的看着他,随后笑了笑。“韩二少这声大嫂,听着还真是怪别扭的。”
她说完,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一起出了门。
“阿珏,把在楼上书房等你。”韩拓出声提醒道。
“嗯。”韩珏点头,踩着实木楼梯向楼上走去,只是,还未走进书房,就接到了李昂打来的电话。
“不是说过取消今天所有的行程,没事不要打扰我吗。”韩珏握着手机,语气略带不耐。
而电话那端,李昂的语气有些急切,“总裁,市局那边刚刚来过电话,孟舒怡被保释了。”
韩珏的脚步在书房门前停下来,他握着手机的手掌突然紧了几分,目光直盯着那扇紧闭的门,隐隐的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在a市,能够干预韩珏的人,大抵也只有他老子了。果然,孟舒怡被保释,就是他老子的手笔。
韩珏不知道孟祥宇究竟用什么打动了韩建山,但他却因此和韩建山在书房中大吵了一架,韩部长很少被人这样忤逆过,气的血压直线飙升,最后直接两眼一黑晕厥了过去。
“爸,爸!”韩珏也吓坏了,和韩拓一起手忙脚『乱』的把韩建山抬上了车。
“爸爸。”车门前,小冀一脸『迷』茫的抱住了韩珏的大腿。
“爷爷病了,爸爸要马上送他去医院,小冀乖,爸爸明天再来接你。”韩珏『揉』了下孩子的头,就急匆匆的跟着车一起离开。
韩建山被送到医院后仍昏『迷』不醒着,被勒令留院观察。
病房门外,韩拓与韩珏依窗而立,脸『色』都不太好看。
“爸被你气倒了,你现在满意了吧!”韩拓真恨不得揍他两拳,为了林佐婉婉那个女人,韩珏一次又一次的和家里闹,并且越闹越大,现在,直接把老爷子气倒了。
韩珏的身体半贴着墙壁,两指掐着烟,都要捏断了,却并没有点燃。“哥,我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是啊,不知道。从小到大,你学什么都最快,唯一没学会的就是认错。”韩拓的声音都透着一股气愤与压抑。他夺过韩珏指尖那根即将被捏断的烟,点燃之后深吸了两口,吞吐着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