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想走就走,我不拦着,但想要把孩子带走,不可能。”韩拓把孩子交给了家里的保姆,保姆不敢违逆主人家的意思,也不顾孩子哭闹,硬是把孩子抱进了屋子。
唐佳媛算是被彻底激怒了,在客厅内与韩拓大打出手,屋内顿时『乱』作一团。
韩建山原本在楼上休息,此刻也被惊动了。他站在楼梯口出,气的不停的用手拍在木质的楼梯扶手,“都给我住手,你们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韩建山低吼之后,忍不住的咳着。韩萌惊慌失措的给父亲顺着背,哽咽着说,“大哥大嫂,你们别闹了行不行,看看爸都被你们气成什么样子了。”
韩拓和唐佳媛这才消停了,各自站在一处,样子都很是狼狈。
韩建山咳了许久才缓过来,却并没有直接针对韩拓与唐佳媛,反而冷着脸训斥着韩珏与佐婉婉夫妻两个。
“你们两个跑来凑什么热闹,一个怀着孩子,一个还没出院,先管好你们自己吧。这个家现在还是我说了算,你们想主事,也等我死了再说。”
韩建山怒吼之后,才看下唐佳媛,语气放缓了许多,“佳媛,你现在在气头上,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你和孩子都不能走,就算要走,也是那个不孝子。”
韩建山一个冷眼扫过韩拓,手臂指着他,气的不停的发抖,“你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韩拓也正在气头上,即便是他老子的面子,他也没给。直接拎起外套,摔门走人了。
韩珏把佐婉婉交给自己的司机,快步追了出去,在车库前,总算是拦下了韩拓的车。
车窗缓缓的降落下来,韩拓的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神情冷漠。“如果你也是来和我讲大道理的,那就不必说了。”
韩珏单手撑着车门,剑眉冷锁,情绪也有些烦『乱』。王岚一出现,韩拓就如此失控,什么名声前途统统都不要了,那他为了扶他上位而堵上韩氏集团,甚至险些把命丢在了美国,这些又算什么?!
韩珏心烦的时候习惯『性』的去兜里『摸』烟,却『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个病人。因为没吸到烟,他越发的不耐,双臂撑在车窗上,直截了当的询问,“王岚在哪儿?”
“我不知道。”韩拓回答,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收紧了几分。
“你不知道?”韩珏唇角上扬,笑意冷讽。“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吗?如果没有你的帮忙,王岚根本不可能潜逃回国。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帮她就等于害了她,也害了你自己。”
韩拓知道瞒不了他,索『性』回道,“无论怎样,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坐牢。韩珏,如果换成是佐婉婉,我相信你也会这么做。”
韩珏手握成拳,很是无奈的捶打着额头。“哥,你简直是疯了。”
“人这辈子能疯这一次,也算没有白过。”韩拓苦笑了一声,一脚油门,车子直接冲了出去,谁也拦不住。
……
韩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韩珏直接让李昂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当晚,他和佐婉婉就把小冀接回了公寓。
孩子多少也受了些惊吓,早早的就被佐婉婉哄睡了。
夜很静,佐婉婉和韩珏倒在一张床上,很默契的绝口不提韩拓与王岚的事情。
“累了一天,早点休息。”韩珏伸手关掉了床头的壁灯开关。伸臂把佐婉婉搂进怀里。
“嗯。”她淡淡的应了一声,身心俱疲的闭上了眼睛。
浑浑噩噩间,倒也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安稳,一直是噩梦连连,最终,在一阵疼痛中,挣扎着醒来。
“痛,好痛,韩珏!”佐婉婉的双手紧捂着肚子,腹中不停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绞痛,痛的她满头大汗,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
韩珏惊慌失措的打开灯,披衣下床,拿着手机拨打了120。
李嫂也没有离开,听到主卧的响动,急匆匆的敲门走进来。她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自然很有经验,『摸』着佐婉婉的肚子,也不由得担心的说,“这是阵痛,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韩珏一听更慌了,孩子刚刚七个月多一点,早产这么多,生下来更危险。
“韩珏,我好疼。”佐婉婉被韩珏抱在怀里,还是疼的不停呻『吟』。
“别怕,婉婉婉婉,我在这里,一定不会有事的。”韩珏不停的给她擦汗,虽然他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实际上,只有韩珏自己知道此刻的他有多么的慌『乱』无措。
救护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护工抬着担架进来,有条不紊的把人抬到了救护车上。护士给佐婉婉带上了氧气罩,挂上了输『液』后,开始进行血压和体温测量。医生按照惯例向病人家属了解情况。
“我太太怀孕七个月,胎儿的情况一直都很好,今晚一觉醒来后突然开始阵痛。她以前动过大型心脏手术,会不会是心脏造成的?”
医生拿着助听器给佐婉婉听心脏,并没有异样。“与心脏无关,病人应该是受到了刺激或者是惊吓,心里情绪影响到生理健康。先试试保胎吧,尽量不让孩子现在早产,才七个月,太危险了,胎儿生下来存活率也不高。”
韩珏低垂着头,脸上的神情疼痛而凝重,大掌紧握着佐婉婉冰凉的小手,掌心间都是冷汗。
王岚的事情,终究是对佐婉婉造成了影响,她对身边的人,总是太好,太过在乎。却从不在乎自己。
佐婉婉被送到医院之后,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避免了早产。但还不是特别的乐观,只能继续留院观察。
这件事也把韩珏和佐婉婉吓到了,如今想想都觉得后怕,只能乖乖的呆在医院里。韩珏的意思,是让佐婉婉一直住在医院,反正还有不到三个月孩子就出生了,身为母亲,佐婉婉只能受些委屈。
“我住院,公司怎么办?”佐婉婉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嘴里咬着苹果,一会儿指使韩珏干这个,一会儿指使他做那个,一副作威作福的样子。
韩珏一直耐心的哄着她,无下限的宠着她。“不是还有我吗,公司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有韩珏在,管理韩氏集团自然不在话下。
“那王岚……”佐婉婉仍担忧着王岚的处境。
“王岚的事,你让我出手帮她逃避法律制裁肯定不可能。我最多答应你不会『插』手。”若是按照韩珏的心意,他一定会把她找出来,然后直接交给警方,以免她连累韩拓。这也是最理智的决定。
然而,佐婉婉总是有办法让他变得感情用事。
佐婉婉是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这个承诺已经是韩珏的底线,没有继续争辩。而是继续啃着酸甜的苹果。
上午的时候医生来查房,胎儿的状况总算是稳定下来了。韩珏的心这才放进肚子里。
“韩珏,我想和菠菜蛋花粥,李品记的。”佐婉婉突然对韩珏说道,并把吃完的苹果核丢给他。
李品记在城南,他们在城东,为了一碗蛋花粥,他要绕大半个城,这碗粥可真够金贵的了。
可是,老婆大人下了命令,他也只有遵命的份儿。
“好吧,我现在就去买。”韩珏在佐婉婉的小脸上轻啄了一下后,拿着车钥匙就离开了。
然而,他刚刚走出病房,病房内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佐婉婉正坐在病床上看书,见到韩拓走进来,也不免意外。“大哥,你怎么来了?”
“难道不该来看看你吗,毕竟,是我和王岚的事情害的你差点儿早产。”韩拓走进来,把手中拎着的果篮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大哥说的哪里话,是我自己的身体不好,怎么能赖到你身上。”佐婉婉笑着回答,刻意的避开了王岚的话题。
她是聪明人,三言两句间,已经隐约察觉出了韩拓来找她的目的,她和韩拓之间的联系,除了韩珏,也只有王岚了。
韩拓在她的病床边坐下来,随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佐婉婉漂亮的美眸微蹙着,一时间有些猜不透,他是故意吊着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场呢?
“大哥,如果你一直不说话,韩珏一会儿就回来了,再谈王岚的事情,只怕就不方便了吧。”佐婉婉不想继续陪他玩儿沉默是金,于是出声打破了沉默。
韩拓勾动唇角,淡然一笑。“韩珏开车向城南的方向走,一时半刻应该回不来,我的人一直跟着他,只要他返程,我就会第一时间知道。”
“大哥还真是思虑周全。不过,我有点儿累了,大哥有话尽管说,不必转弯抹角,说完了,我要休息。”佐婉婉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态,眉眼间的确流『露』出几分倦怠。
韩拓的目光微低着,视线恰好落在左手腕精致的腕表上,时间刚好九点一刻,他八点从王岚那里出来,十一点钟的时候,如果没有人去送午餐,她就只能饿肚子了。
“王岚现在住在奉贤街218栋的一处公寓里,公寓不在我的名下,所以,无论是老爷子还是阿珏,一时半刻都找不到那里去。”
当然,也仅仅是一时半刻而已,毕竟纸包不住火,时间拖得久了,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韩拓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注视着佐婉婉的目光也是无波无澜的。好像仅仅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那么简单。而实际上,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找上佐婉婉。
而对此,佐婉婉不意外,却也意外。她想过王岚回国肯定是要投奔韩拓,韩拓也势必会把她藏起来。但让她意外的是,韩拓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向她交底。
虽然意外,但佐婉婉还是尽量的让自己沉得住气,“哦。”她也只是淡淡的点头,“大哥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出卖你们吗?”
“你不会,王岚说过,在这里,除了我以外,你是她唯一信任的人。”韩拓肯定的回答。
佐婉婉笑了笑,温婉之中又带着几分嘲弄。“别太笃定了,不错,我和王岚是最好的朋友,但正因为如此,让她接受法律的制裁,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才是真正的帮她。”
“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谁都会说,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不是用简单的对错来衡量的。很多时候,明知是错,却还是不得不做。”韩拓言语之间,都透着苦涩的笑。
他说完之后,从钱夹中取出一张名片,右手握着碳素笔,在名片的背面写下了地址,然后递到佐婉婉面前。
“这是王岚的地址,我希望你可以替我照顾她一段时间。老爷子的人盯的紧,我和她靠的太近,反而会害了她。”
佐婉婉清澈的目光落在那张写满了地址的名片上,微眯着美眸,似有所思般,却并没有伸手去接。
韩拓伸出去的手臂在半空中僵持了一会儿后,把名片放在了她的被子上。“你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帮王岚。我不会『逼』你,当然,我也『逼』不了你,即便你不愿意,你和王岚仍然是朋友。”
韩拓不愧是搞政治的人,这句话说的非常的有学问,他当然不能强迫佐婉婉做任何的事情。但她和王岚是最好的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么,在王岚最艰难的时候,就没有不帮忙的道理,否则,她也配不上‘朋友’这两个字了。
韩拓离开之后,病房内恢复了沉寂。佐婉婉拿起那张写着地址的名片,也难免左右为难。情与法,当真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她并不是不想帮王岚,她只是不知道帮了她,会不会反而害了她。
正当她愁眉不展之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了,韩珏拎着食盒走进来,黑『色』的羊绒外套上还带着些许的湿漉。
佐婉婉见韩珏走进来,下意识的把名片捏在掌心里,把手藏进了被子。“回来啦。”她扬起笑脸,笑着对韩珏说道。
“嗯。”韩珏把食盒放在了一旁的小茶几上,脱下了身上的羊绒外套。外套湿漉漉的,只能挂进洗漱间里。
“外面下雪了。”佐婉婉此时才注意到窗外,雪花洋洋洒洒的从天上飘落下来,天与地之间,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她把那张明信片藏入了左边的口袋里,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站到了落地窗前。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色』里,少了一份喧哗,平添了独属于残冬的静谧。
佐婉婉伸出一根青葱的指尖,贴上了冰凉的玻璃窗,隔着一层透明的人工玻璃,试图去抚『摸』窗外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