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一行人到来的时候,张老爷正带着家眷,穿着睡衣,聚在大厅中,里面点着火盆,驱散寒气。
厅外则是守着几个手拿棍棒,脸色微白,残留着恐惧之色的健仆。
堂中,一个正襟危坐的紫衫刀客正闭目养神,高手派头扑面而来,这人是张老爷重金聘来的护院。
听到朱贵的来意,张老爷还没来得及开口,这刀客就突然睁眼,冷声道:
“那妖孽实力高强,便是连我都没有把握对付,不要以为学了两手拳脚,就觉得自己能行了。
你等还是不要去送死为好。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我大哥,他乃是练就真气的顶级高手,我们只需等他到来,危机自消。”
话虽然难听,但也不失为一番好意。
堂上的张老爷见刀客这么说,也是顺着他的意思道:
“诸位的好意张某心领了,但展护院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还是等他大哥到了再一起行动吧。
到时候把握也大些。”
朱贵闻言,反而问道:
“听你的意思,你和对方交过手了?他到底是个来路?”
刀客见朱贵不依不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回道:
“那不是人,是一只足够磨盘大的蜘蛛。这些日子失踪的人也都是它以蛛网捆走,这才让我们发现不了踪迹。
今夜它想对张二小姐出手,被我发现,就与它斗了一番。
若不是我手中金刀乃是百炼精钢,断了它口中蛛丝,连我都要被它捆走。
另外,它还能驱使小蜘蛛,腹口一张,就有无数蜘蛛吐出。
现在你还想对付它吗?”
朱贵却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一只大蜘蛛啊。
紫竹林的灵蛇他都吃了几十条,王蛇来了都得叫他一声朱哥,他还怕一只大蜘蛛?
他再问道:“阁下可知道那蜘蛛的藏身之地,在下虽然本事平平,但对付这等妖邪之物,还算有几分心得。”
嗯,不骄不躁,有老板的几分风范了。
朱贵默默给自己打了八十分。
却没想到刀客仿佛受到了侮辱一样。
“你本事平平,却说能对付那蜘蛛,我却对付不了,是在说我没本事吗?”
朱贵本就僵硬的脸色更僵了。
“不是,我就是谦虚一下。”
“那你就是说比我强喽?”刀客抓住不放,一副我要发飙的样子。
朱贵不想说话了:“是我多事了,告辞。”
于是朱贵等人又走了,热脸贴了冷屁股。
刀客冷哼一声:“算他识相,否则非让他见识一下我手中金刀。”
张老爷一旁干笑道:“展护院,他们也是一番好意,你就不要生气了。不知道贵兄何时才能到?”
刀客道:“最多两天时间。”
张老爷松出一口气:“那这两日就劳烦展护院多劳累了。”
刀客矜持地点点头:“只要张老爷答应过我的事情不后悔,那张老爷尽可放心,有我在,那妖孽过不来。”
……
凌晨时分。
“凌晨拜访,扰人清梦,却是对不住各位了。”
张老爷朝着朱贵和许老伯等人拱手抱歉。
许老伯不解问道:“张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老爷没答,反而问道:“之前听这位小哥说是能对付那妖孽,不知有多少把握?”
朱贵没有打包票:“得见过才知道,如果真是如你家护院所说,差不多七八成把握。
不过张老爷,你不是要等你家护院的大哥吗?”
听朱贵有七八成把握,张老爷先是神情一松,而后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那不过权宜之计罢了,都怪老夫识人不明,引狼入室啊。”
“那展一白自诩侠义,老夫自问对他也不薄,却是未曾想到他竟对我女儿包藏祸心。
小哥可知他为何一定要拦着你去对付那妖孽。
全因老夫之前一时惶恐,被他所趁,答应了他若能除去妖孽,护我全家平安,就将二女儿许配给他。
若是被小哥除了妖孽,这承诺自然无从谈起。
我之前顺着他的话,也是担心他会恼羞成怒,坏了如今平静局面。”
“现在老夫找来,便是想请小哥出手,能够除去那妖孽。”
说着,张老爷朝朱贵躬身一拜,言辞恳切道:
“请小哥放心,老夫绝不让你白白出手,待到妖孽除去,老夫将亲手奉上黄金百两。”
对于他这样的大户,一次性拿出黄金百两,也是有些肉疼。
不过能破财免灾,也算不错的结果了。
许老伯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他与张老爷有些交情,但朱贵与他无亲无故,他没有替他做决定的资格。
朱贵则是一时恍惚。
当张老爷在他面前躬身请求,当黄金百两的字眼出现,他却没有丝毫心动。
他才蓦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这么远。
他回过神来,只觉精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看在许老伯的面子上,这事我可以试试。”
朱贵斟酌着语言,不敢一下子应承下来。
张老爷高兴道:“那蜘蛛如今就藏身在我家二女儿的闺房内,它昨夜又拖了两个人进去,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朱贵点点头,又朝张老爷叮嘱道:
“待我过去,许老伯这些人你得照顾好,若是有人少了一根毫毛,不仅是你们,还是我,都得死。”
张老爷脸色先是一变,而后赔笑道:
“我和许老哥也是好朋友,绝对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你让个人来给我带路。”朱贵说道。
待到朱贵走后,张老爷神情一松,朝许老伯道:
“许老哥,这是你谁家的晚辈,好生厉害,这么年轻,气势却压得我有点受不了。
而且他对你们这么要紧,难不成是老哥你一直藏着的孙女婿?”
闻言,许老伯的脸色有些古怪。
“咳咳,他是我一个晚辈店中的伙计。”
或许是朱贵一路上都对他们十分客气的缘故,他完全没有张老爷这样的压力。
张老爷面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伙计?”
“他怎么能是伙计呢?”
“他怎么就不能是伙计呢?”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其背后响起。
许老伯闻声看去,神色当即一喜:“方长。”
“方长哥哥。”
“小方哥哥。”
“小方老板。”
众人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